想通了这一点,他的心情轻松了许多,心态也变了。他不想这么快就认命,想再争取一下。
他知道孙谚识想跟他谈谈,就是为了彻底的拒绝他、打消他的念头,他在心里设想了无数个孙谚识用来拒绝自己的理由,或许会是“我们年龄相差太大了”,或许会是“我只把你当成弟弟”,或许会是“你可能混淆了对我的感情”。他在心里演练了千百遍,如果孙谚识真的这么说了,他应该怎么回答,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想让孙谚识明白,虽然告白是一时冲动,但这份感情是经过千思万虑才最终确认的,不是脑子一热,更不是一时兴起。
只要孙谚识没有和谢霜语交往,没有和其他任何人在一起,那他就不想放弃。最差的结果无非就是他把感情再次封存于心,静静地喜欢着这个人就行。
可是,这一切和他的预想发生了巨大偏差。
孙谚识像一个完全的局外人一样,用专业名词理智地剖析他的性倾向,性现象,又层次递进地帮他分析作为一个同性恋将会遭遇的冷遇、挫折,最后说服他让他多去认识女性,尝试着和女性交往。
孙谚识的话没有一句话在说“拒绝”,却又每句话都在表达着“拒绝”。
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孙谚识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刚燃起的如火星子一样的一丁点希望,被风一吹,彻底熄灭。
但让他感到绝望的并不是孙谚识不喜欢他,而是他明白了孙谚识一番苦口婆心的劝告之言的言外之意,明白了孙谚识在卓历面前说的那句“我也要向现实低头了”是什么意思——孙谚识不会再喜欢男人,他想走回人生正轨了。
朗颂深吸了一口气,纵然极力隐忍,眼圈还是红了。他在心里演练了千百遍的那些话,都没法说出口了。没人比他更清楚孙谚识在这条崎岖之路上遭受了多少痛苦,现在孙谚识想回归正轨,他又怎么敢成为他路上的绊脚石。
朗颂目光闪烁,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如果我理性地思考过了、尝试过了,最终确认我就是一个同性恋,就是喜欢你呢?”
孙谚识努力地维持着嘴角的笑意,说道:“那我会支持你,祝福你,为你感到高兴,但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不会是我。”
“嗒”一声,什么东西滴落在手背上,朗颂才恍然意识到视线已经模糊,刚才滴落的是他的眼泪。他慌忙垂下头,试图忍住,然而这个姿势反而让眼泪更加快速地从眼眶流出,像开了闸似的,源源不断地滚落,他终于难以抑制地抽噎出声。
孙谚识感到心口一阵刺痛,痛的他喉咙发紧,眼眶发热。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朗颂哭,第一次的时候朗颂埋在他地掌心里,闷不吭声地流泪。明明是那么坚强一小孩,生活再苦再累也能挺直了腰杆,哭也是隐忍的,可现在却汹涌地流着眼泪,他的心里应该很难过吧。
孙谚识深深地皱起了眉,心中无比愧疚,他想了很久,该如何一次性彻底断绝朗颂的念头,最终选择了最残忍也是最有效的方法——狡诈地利用了朗颂的懂事和善良。
可是看到朗颂的眼泪滴落的那一刻,他动摇了、心软了,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心和做法是否正确,但理智很快占据了上风,他眨掉眼里的湿意,走到了朗颂的身旁。
他想抱一抱朗颂,伸出手犹豫了良久,最终只是将手掌盖在朗颂的后脑勺上,轻轻地抚摸了两下……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非同性恋者会在特定情境下对同性产生性欲望、进行同性性行为,这种现象被称为‘境遇性同性恋’。造成境遇性同性恋的环境一般是与异性完全隔绝的小环境。”这一段内容引用自百度哟。
第90章 “我回来换鞋”
孙谚识无法面对朗颂闷沉沉的目光,而且他也明白,自己无时无刻在朗颂眼前晃荡,只会让对方更难受。于是便继续住在张吴家里,朗颂也没有再提让他回来住的事,两人就这样开始了诡异的“分居”生活。
朗月当然也发现了这件事,稚嫩地蹙着眉问他怎么不住在家里。他不可能说实话,便告诉朗月,张吴叔叔一个人住很大的房子,很孤单很害怕,他要陪叔叔住一段时间。
单纯善良的小姑娘没有丝毫怀疑,手口并用艰难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思:“我也想去陪张吴叔叔,但是哥哥最近不开心,我要陪着哥哥。”
孙谚识呼吸一窒,心口又条件反射性地开始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