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谚识听到声音只懒懒地掀起眼皮,露出一片下眼白,看起来有点凶。
朗颂想说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孙谚识却又开了口:“那个是谁啊?这里可没人叫那个。”
朗颂的脸唰一下红了,他暗自捏了捏发烫的手掌,内心挣扎了一番他又轻声道:“孙……孙老板,借你家厕所用一下。”
刚才吃的瘪一下全找回来了,孙谚识心情大好,伸手往最里面那个货架一指:“往里走然后左转,走进院子就能看到卫生间。”
“谢谢。”朗颂规规矩矩道了声谢,抱着朗月就往后院去了。
兄妹俩前脚刚离开,门帘被掀起一条缝,一道浑厚的声音比人先进店:“谁报的警?”
随即,两个穿着蓝色制服的派出所民警一前一后进了店里。
孙谚识抬眸和打头的一位胖胖的民警对上视线,他诧异地睁大眼睛,然后无奈一笑道:“强叔,怎么是你啊?”
胖民警掐着腰,眼珠一动在孙谚识的店里扫了一圈,冷哼一声回答道:“本来不是我出警,我一看地址是你这,赶紧赶了过来。”
强叔本名华强,年近五十,他身材微胖,脸长得像弥勒佛般慈祥,对谁都慈眉善目,唯独对孙谚识没什么好脸色。
但这都是有原因的。
孙谚识十六七岁混不吝的年纪认识华强,对方见证了他人生中最傻逼、最叛逆的一段岁月。
那年高二,孙谚识他们班的班花放学路上被隔壁技校的小混混拦在巷子里猥亵了,心理遭受了巨大的创伤,差点因此而退学。
孙谚识知道这件事后,叫了十几号人向技校的那几个杂碎宣战。
双方约在一个废弃小学大战了一场,孙谚识领着十几个人干翻了对方二十几人,正准备撒丫子跑路时,被接到报案赶来的华强逮了个正着,几十个人被提溜到派出所教育了一番。
华强是个极富责任心的基层民警,生怕孙谚识大好少年误入歧途,自那之后时不时会来一次家访。久而久之,华强和他父母就成了很好的朋友,孙谚识管他叫一句强叔。
“怎么,你这叛逆期一阵一阵的,十几岁闹,二十几闹,现在三十几了还在闹?说吧,发生了什么事?”华强走到柜台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用他特有的浑厚嗓音问道。
“冤枉我了。”孙谚识给他递了几张抽纸,“我打开门规规矩矩做生意,今天突然来了两个小鬼管我叫爸爸,我哪能消受得起,我告诉他们我不是他们的爸爸,他们就报警了。”
跟在华强后面的年轻民警黄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华强瞪了一眼,他又憋了回去。
“小孩呢?”华强敲了敲柜台面,问道。
恰巧这时朗颂抱着朗月从后门回到了店里,孙谚识朝着里面努努嘴:“那呢。”
孙谚识这小店面积不算大,几个货架占的满满当当,光线也不太行。
华强眯着眼,只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朝他走来,等两人走近了他才看清长相,惊讶道:“小颂,怎么是你们兄妹俩?”
孙谚识诧异:“强叔,你认识这俩小鬼?”
朗颂抱着朗月从两货架中间的过道走了出来,他把朗月放在地上,低声叫了一句:“华叔叔。”
华强叹了口气:“你们俩真的叫我好找啊,搬家了怎么不告诉我,现在住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眼见华强像个老父亲一样对两个小孩嘘寒问暖,孙谚识感到有些不对劲,华强最爱济弱扶倾,听他话里的意思,这两小孩似乎过得不是很好?因为穷所以出来搞诈骗?
朗颂僵硬地扬了扬嘴角,完全没了刚才针对孙谚识时强硬的气势,乖顺地回答:“忘了告诉你了。”
华强显然是不信的,但也没有再追问,转头换上一副凶巴巴的表情,质问孙谚识:“说吧,怎么回事?”
孙谚识一脸无辜:“我也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来这小鬼就不肯说,你还是问他吧。”他朝朗颂挑了挑眉。
华强又一瞬间切换成了和蔼慈祥的面孔,拍拍朗颂的肩膀:“跟叔叔说说是怎么回事,叔叔替你撑腰。”
朗颂也看出来了,华强和孙谚识是认识的,而且关系似乎还很好。他低头看着朗月圆圆的颅顶,朗月似有所感,仰头与他对视,然后嘴角翘起甜甜地笑了。朗颂浅浅一笑,心里的矛盾纠结被一扫而空,老老实实吧所有事告诉了华强。
孙谚识作为当事人之一,也从朗颂口中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多出一个女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