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乘风起身,光脚走到余梦夏对面盘腿坐下,笑问他,“怎么把头发扎起来了?”
“头发睡炸了。”余梦夏拨拨脑门上垂下的几缕黑发,眉尖皱起,“怎么了,很难看吗?”
叶乘风摇头,“没有,很漂亮。”
“哪有用漂亮来形容男孩子的?哥哥可是可盐可甜可撩人,漂亮这俗词哪配得上我?”余梦夏弯眼冲他笔芯。
眼前的男孩子今年才二十二岁,正是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的年纪。漂亮的像是温室里唯一的那朵被人整日精心培养的玫瑰花,还未见绽放,就已经足够窥见他未来的美丽。
于他而言,余梦夏是绝无仅有的那朵玫瑰,也是他唯一一朵愿意放在心头的玫瑰。
像天堂一样触手可及。
“可我,只想用漂亮来形容你。”叶乘风倾身,伸手去摸他微卷的头发,“余梦夏,漂亮不俗,我俗。”
余梦夏微怔,眸光里满满当当的全是叶乘风的倒影。
“叶乘风,”他忽然喊道,“我们和好吧。”
叶乘风忽然缩回手,沉默良久。
余梦夏也不说话,就撑着脑袋直勾勾的盯着他瞅。
叶乘风在犹豫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如果叶乘风敢拒绝的话,他一定会打到他怀疑人生,揪住他衣领强迫他同意,然后再恶狠狠的告诉他,他们决裂了!以后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不是说要下棋吗?”叶乘风张口,说着挪动两指夹了颗黑色,落在两人之间的棋盘上。
两子相争,黑子先行,叶乘风这一步,倒是有点让余梦夏猝不及防,毕竟他的脑子还停留在,怎么对叶乘风那张俊脸下手才算解气。
这盘棋余梦夏自己下到一半,黑白两子旗鼓相当,那颗黑子,偏偏在一圈白子中间站稳脚跟。这是余梦夏下的时候觉的好玩,故意挖出的个白圈圈。
余梦夏抬眼,奇怪的瞧了眼叶乘风。
对面的人却是极为坦荡,指骨敲在棋盘上,示意他走下一步。
余梦夏对着棋盘沉思。
这盘棋除了那颗黑子外都是他下的,什么机关什么陷阱他了然于心。
叶乘风输定了,他开心的想,举手道:“我先去开个灯。”
其实余梦夏很不会下棋,五子棋他只会见人就堵,完全没有自己的想法与攻略。但好在他也只跟叶乘风和他姐玩过,路子一路野到结局,十有八九最后居然还是赢的那方,于是余小狗拍拍胸脯,冠以自己棋王的称号。
但是现在想起来,当年叶乘风和他姐还真是好脾气,竟然能忍住没有暴起按着他揍。
余梦夏指尖夹了颗白子,另一手摸着下巴,看似深不可测,但叶乘风摇摇头,心知这小狗又在想什么法子要堵他了。
余梦夏试探着落下一子。
叶乘风面上神情始终云淡风轻的,一点细微的变化都没有。余梦夏心里没底,在对面落下一子后他也紧跟其上。
在棋子将要用尽之时,终于决出胜负了。
黑子胜出。
余小狗瞪大狗眼,不敢相信。
紧靠白子圈外的左斜五颗黑子连成一条斜线,与白子城中的那颗遥遥相对。
靠!
从一开始叶乘风就是带他在故意兜圈子!
“怎么样,还来吗?”
叶乘风仰脸看余小狗一副要将狗牙咬碎的表情,不禁摩挲了下指尖,起了想要逗弄的心思。
“叶乘风……”
余梦夏这一声叫的低落可怜,嗓音带上点沙哑,颇为像中午那会儿,他打开房门正准备离开,床上那人忽然叫住他的名字,用的也是这样的音调。
叶乘风硬了。
第十一章
其实余梦夏想说:叶乘风,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你都会让着我的……
可他没说出口。
他们俩谁都不再是小时候的模样了,余梦夏长大了,叶乘风也长大了,并且是在毫无重叠的生活圈里各自长大。
人生如沙,随手一扬,谁能知道谁会同自己一路,又会是在哪里落地?他和叶乘风本就是出自两个不同的肚皮,儿时关系再好,又哪比得上他和他姐手腕子上的那根血缘纽带。
但余梦夏就是记得,五子棋,还是叶乘风教会他玩的。
那大概是四五年级的时候,叶乘风如往常一样背着只小书包跟在他屁股后头去他家里写作业。彼时余桑落初中,晚上回家吃顿晚饭后还要回学校上晚自习。
她匆匆忙忙地抱了抱两个弟弟,留下盘未出结果的棋盘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