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于昨日_作者:祁十二(190)

他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指尖,局促道:“我、我好久都没有碰琴了,可能会弹错……”

关渝舟说声不碍事,示意他直接开始就行。

这谱子是手稿,但精细整齐得和机器印稿没什么区别,最顶端写着这首曲的名字《致亲爱的》。

覃念虽然嘴里说会弹错,但从头到尾从未卡过壳,脸部线条绷得有些发硬,眼睛就没怎么眨过,像全身心都投入进去了。

夏濯趴在琴上听得摇头晃脑,正兴起时忽然觉得手臂下震了震。

这种震感不是来自脚底,而是来自他所压着的琴的顶盖。

正当错愕,关渝舟将他朝后拉了一把,下一刻顶盖整个朝上弹起,露出了放在琴弦后的方形物品。

十几厘米高,金属质地,扣锁上镶着宝石。

夏濯一眼认出,“是原先秋应华用来装兔子的那个盒子!”

【获取梦境碎片*1。】

看着光表突然跳出的消息,他先是望了四周一圈,纳闷道:“怎么就触发剧情了?这不是什么都没发生么。”

覃念从凳子上蹦下来,小心翼翼把琴盖重新盖上,又十分懂礼貌地把凳子搁置回琴架下。收拾完后他才凑过来,见到关渝舟手上的东西时眼睛一亮,“好独特呀,像书里贵族用来放饰品的珠宝盒。”

夏濯也勾着脑袋:“快打开看看,那只兔子在里面吗?”

关渝舟打开扣锁,取出了里面铺在红绸上的物品。

出乎夏濯的意料,不是他所想的兔子,也不是其他什么名贵的东西,而是两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信封,从泛黄的边角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两封信都没有署名,但摸上去都有厚厚一叠,拿在手里也沉甸甸的。

“在这里看?”

关渝舟:“先回卧室吧,地下室应当没有其他东西了。”

最后的场所探查结束,昭示着这栋房子里的问题告一段落,夏濯原地伸了个懒腰,“我也想躺着了,站着好累。”

他脚跟刚抬,却又敏锐捕捉到了一丝奇怪声响。

声音很细微,像是棉花被两只手拽着扯断,几乎不易察觉。

刚放松下来的身体又陷入了警惕的状态,他抬头去看关渝舟,见男人也没有动作,显然是同样察觉到了什么。

那边覃念已经站到楼梯上,回头见两人都没走,又惴惴不安地折回来,眼睛四处打量。

关渝舟视线在钢琴上绕了一圈,锁定了位置后一转身大步流星地迈过去。夏濯紧跟着他,没几步在琴后视觉死角里发现了一个坐在地上呈半透明状的人。

这个人脸埋在膝弯里,身体正随着一次次发不出声的哭泣而发抖。

之前没见过这个人,搜查时夏濯也特地看过琴的四周,这人是和装了信的盒子一同出现的。

像也察觉到了三人的靠近,那张脸慢慢地抬了起来,露出了俊雅的面容,正是照片上的秋天睿,秋应华的父亲。

他呆滞地看着夏濯的方向,或许看的并不是他。他的眼睛已经无神了,嘴唇缓慢地动着,像在说些什么话。

[……吗。]

听不清。

夏濯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见他毫无反应,便半蹲着向前靠了靠。

[是……了吗。]

还是听不清。

夏濯想到学校里看见的秋应华幻象,试着碰了碰他拖在地上地衣摆,果然指尖从中穿了过去。

这也是个幻象。

他放下心来,直接把耳朵凑到秋天睿的嘴前。

[是我错了吗。]

什么错了?夏濯等了十来秒,还是只听到了同样的话。秋天睿只会重复这一句,脸上泪痕纵横,痴了傻了一样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再等片刻,那具身体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在他们眼前消失不见了。

听不到那种细碎的声响,夏濯知道他是不在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秋天睿啊,我以为他早就投胎不掺和剧情了。”

不过现在这样也不算是掺和,就像抽空出来打个酱油的。

“所以他错哪了?”

关渝舟摇了摇手里的信封,“这里可能会提到。”

夏濯立马推着他朝楼梯上走。

三人猫着腰钻出地下室,回到了二楼的主卧。他们离开这里时打开了床边的窗,短短时间里雨水已经打湿了一小片被褥,房间内腐朽呛人的气味倒是散了不少。

关渝舟反锁了卧室门,将窗户只留下了一条缝,又扯掉了那床发霉的被褥。

夏濯又倦又累,似是随时随地都能睡过去,但看关渝舟坐到床板上后也手脚并用地爬去了他身边,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手中的信瞧。

这两封出自不同人之手,一封字形圆润,另一封笔锋硬朗,开头分别是“致雅洁”、“致天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