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津连连点头,他拍了拍自己刚才起伏频率过快的胸膛,又把目光放在隐隐有挣扎迹象的小狗身上,“那个铃铛就不能拆下来吗?出什么岔子这狗再当个缩头乌龟,到时候我们也能用一用啊。”
“已经试过了。”关渝舟摇头,“不行。”
铃铛似乎和博美犬成了牢牢焊在一起的铁链,亦或是娘胎里一块儿带下来的一部分,和它的皮毛紧紧粘在了一起。
“算了算了,就算它不能带咱们去找它主人,那咱们也不能把它尾巴割下来吧。”褚津猛一叹气,见那小狗哆嗦一下,真听懂了他讲的话一样。正想随口对此说一两句,一转头却见关渝舟正在低头捣鼓着什么,间或还制造出一些琐碎的声响。
他挪过去半步,问:“在弄什么?”
“绳子。”
褚津诧异地又把眼睛睁大了些:“咱们哪来的绳子?再说了,既然有绳子,那之前为什么不用?”
“因为之前没有,现在有了。”关渝舟三两下系好最后一个结,细长的麻布套在了小白狗的脖子上,上端还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鱼腥味。
余子昂瞥了眼,问:“裁人形剩下的边角料?”
关渝舟嗯一声。
褚津还在纳闷:“你弄刚才那个人形的布又是从哪里来的?看上去很大一块。”
余子昂说:“是今早临时用来避雨的麻袋。”
“哦,我想起来了。”褚津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他用完就给扔……”
余子昂食指抵唇,把他的话打断了:“嘘”
褚津嘴一撇,回过头还小声嘀咕了一句:“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回答我问题就这么不耐烦啊。”
余子昂让他住嘴的原因不是别的,而是博美犬刚一落地就急忙地往东边冲了出去,像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似的。它身子小跑起来方便,穿梭在灌木丛和相贴紧密的树干之间,倒是为难了跟在身后的三个男人。
这么一趟下来,伞反而成了累赘,干脆直接在淋雨奔跑。
狗这么一跑就跑了快十分钟,几人也跟着不停地赶了十分钟。
好不容易停下来能歇歇脚,呼进肺里的气还没半口就重新咳了出来。
光一闪而过,情景瞬间印在了每个人的脑子里。
褚津没敢上前,“这怎么……还死了这么多院里的员工?”
博美犬不断在地上嗅着气味。它似乎丢失了方向,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不停地原地转着圈,一只前爪拨弄着泥地,口中嗷呜嗷呜地弱弱叫唤着,拴在脖子上的牵引绳也摇晃不歇。
而穿着统一工作服的尸体就横在树下,各个死相惨烈,脖子不知被什么拧断了,直接头和身体来了个错位扭曲,血不知是被雨水冲了干净还是本来就没来得及流出一滴,周围看上去干干净净。
关渝舟打开了手电筒,绕着尸体转一圈,目光朝远处望了一眼,随后又将电筒关闭。他将打湿的碎发撸到脑后,不过两秒,脚下的泥土突然起了震感。
泥浆火山喷发一样从突起的土堆顶端淌下,高大的身形破茧而出一般,僵硬地从地里爬了出来。
谁都没料到会从脚底下钻出来个东西,褚津慌忙掏出了枪。
不断降下的雨水很快将这活尸冲刷出原本的模样,与他们所想完全不同,它竟然没有被黑布蒙身,一丝不挂的上半身已经被水泡得臃肿不堪,但光秃秃的头顶却很醒目。
这就是他们在寻找的守夜人严梁。
哪怕它赤手空拳,也没人怀疑那具身体会是羸弱的。
“大哥,你还能挺懂人话吗?”褚津一边拿枪口对它,一边试着问话。
严梁毫无反应,它眼珠翻白,一踩一个水坑,身上的骨头像错位后重组失败了,每走一步就发出咔咔的怪响。
“沟通不来还怎么让他给咱们灯塔钥匙?”
关渝舟沉默片刻,说:“那就杀了再找。”
眼看庞大的身躯越来越近,褚津摸索半天也没成功上膛,高声叫道:“他本来就是死的,这怎么杀?”
余子昂一把将手枪夺过扣下扳机,子弹嘭地射出,分明正中胸口位置,却被厚重的皮肉阻拦在外,一下掉进了水沟里。
“打头。”关渝舟表情未变。
余子昂听他的话,手腕向上抬了些许。他也很少用枪,毕竟有枪的梦境少之又少,好在虽然射得比预想要偏,也贴着左侧眉骨没入头中。
严梁踉跄一步,眼白上渐渐布上了道道血丝。黑色的血液顺着洞流下进入眼睛,它却没有受到半分影响,只被牵制了几秒钟,再次动了起来。
“这怎么跟片子里的丧尸一样啊!”褚津攥紧了余子昂的衣服,“子弹没用,现在还有什么方法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