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边的腥味不断被抿进嘴里,W先生被这偷袭刺激到,也挥着手臂崩溃地叫起来:“可怜?你们拿什么和我来说可怜!你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只会站在你们所谓的正义上把这些痛苦强加给我们,明明我们才是无辜的!我们才是需要被拯救的!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久了,这么多船来了又走,都没有一个人救救我们!”
听见最后一句话,夏濯似乎明白灯塔这里究竟有什么选项了。
微弱的光穿透乌云,雨在对话期间不知不觉地停了。余子昂看着操控台上显示的时间,道:“六点了。”
夏濯最后瞟了眼屏幕,向前站出一步,冲W先生道:“好,我们放你们走。”
褚津诧异地看去,脸上写满了“你在说什么”。
但他一说完,吊在半空的女生便重新落回地上,她的手心和手腕已经被线划得处处是伤口,除了被吓的有些魂不附体外其他并无大碍。
W先生定定地看向夏濯,又看向他身旁站着的男人,重复道:“放我们走?”
关渝舟指腹在晶片上摩挲几个来回,扭头看向窗外,淡声说:“也不急于一时,潮退了你们再走吧。”
W先生对他们的突然转变感到莫名其妙,警惕地问:“什么原因导致你们改变主意?”
“你们回岸上打算做什么?也不能继续当舞台剧演员了吧。”夏濯避开了这个问题,摸着下巴思考道:“019区出事的事情部署局迟早会知道,你确定能带所有人避开搜捕?”
“我们可以去偏远的地方,去任何我们能混口饭能正儿八经生存的地方。”
“可你们是黑户。”
W先生沉默了片刻,终于露出一抹正常的笑容。他看向窗外第一缕微弱的光,缓缓道:“那就去贫民窟,外面的世界那么大,总有能落脚的地方。我经历过,所以也深知世界上美好的东西有很多,但你们不能否定我们到现在为止做的事情是错误的,命运只掌握在自己手里,你们面对绊脚石的时候会隐忍地避开吗?我敢打包票,到时候你们也会和我们一样,将它们踢出去有些事情有些路,一旦决定了就没法退让了。”
夏濯找不到合适的语言,他觉得这次梦境他的确思考的时间偏多。他盯着屏幕的天气预报发起了呆,满脑子都在回荡着W说过的话。
并不是最后这句,而是之前的。
时间分秒过去,潮渐渐退了。
等小桥上的木桩露出影子,W先生最后道:“把指纹销毁掉,我就离开这里。”
夏濯抬起头,关渝舟与他对上视线,略微一点头,当着W的面将晶片丢出窗外,由它随风垂落进海里。
海水迎接塞壬一般高拱出一簇水花,阳光平升的海面上空传来一声海鸥的鸣叫,放眼望去却捕捉不到洁白的身影,只有一根羽毛轻飘飘地自窗外飞来。
等夏濯抓住了那根羽毛,余光里也没有W先生的踪影了。
黎明的到来让人紧绷的情绪稍微放松,原住民的消失也让压在心口的那块石头挪动了,樱花粉拉着同伴拔腿朝楼梯奔去,急着去找伏恺的下落。
褚津这才找到空隙,确认过关渝舟手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后,咋舌道:“你们还真不留个后路?”
“留了啊。”夏濯反问:“丢掉指纹膜不就是后路?”
“什么意思?不是使用指纹膜才能结束吗?你看你们把东西丢了……”褚津还是摸不着道,他抓耳又挠腮,“看你们这样又不像是担心有突发状况的,搞得我都有点心虚自己话多。”
夏濯嘿嘿一笑,敷衍了事。
两分钟后,樱花粉独自一人回来了,除了喘的有些急促外,她看上去冷静了很多,松散的头发被重新理回耳后,盯着盘在原地稍作休息的几人,抿唇说:“伏恺没事,他只晕过去了……但是能告诉我你们到底有什么打算吗?”
“坐下来等吧。”关渝舟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樱花粉问:“要等到什么时候?”
“那就要看他们什么时候登船了。”夏濯掰着手指算了算,“不会太久,最多两个小时。”
褚津看看这看看那,左瞧右望都是一副不慌不忙的面孔,他稀里糊涂就扶着墙蹲了下来:“你们什么时候达成一致的?一路上都没听你俩商量过。”
夏濯靠上操作台,边笑边朝关渝舟看,“我们心有灵犀,不需要商量。”
“……行吧。”
“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夏濯伸手描摹起关渝舟眼底淡淡的那圈青色,“是不是这两天没睡好。”
“不用……来。”关渝舟将他拉近,“能聊聊之前说的事吗?”
“可你脸色好差哎。”
“回去就好了。”关渝舟摸摸他的头,侧着在他嘴边吻了一下,“说说看,至少要告诉我你出去后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