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觉睡到现在还是累,沈靳之居然照常去上班了。
程沐则不愿深想其中的原因,他放下纸条,走出了房间。
初具雏形的晚霞在天边染下一抹绚烂,也提醒着他此刻已经是傍晚。
狼藉的地面恢复如常,一切出格都在昨晚的疯狂后蒸发。
程沐则真的很饿。
他径直走到餐桌旁,端起恒温垫上的牛奶。
这东西沈靳之买回来有些日子了,用起来倒是方便。
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程沐则卡顿的大脑才解除了罢工状态。
昨天他就那么离开了北池,程业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沈靳之应当是猜到会这样,才悄悄设置了呼叫转移。
他“啧”了一声,放下手里还没吃完的东西,一头扎进卧室里换衣服。
沦落到卖儿子的境地,程业那边的情况似乎比他想象得严重,要是他迟迟不露面,程业狗急跳墙,添油加醋地诋毁他和沈靳之的关系,沈靳之这些年的努力和声名极有可能毁于一旦。
他必须阻止这样的事发生。
沈靳之从办公室里出来,乘电梯到楼下,准备去找另一位老师。
电梯停在一楼,门还没完全开,陌生的声音就顺着电梯门钻了进来:“沈教授。”
金属门悠悠开启,剃着寸头的青年按着楼层的按钮,定定地盯着电梯口。
“程先生想找您单独聊聊。”
沈靳之视线下移,定在了青年手里的拉杆箱上那是程沐则留在北池那家酒店的行李箱。
沈靳之会意,跟着他走出大楼。
不远处的停车场里,停着一辆车牌以池A开头的车辆,车身完全隐匿在黑暗里,连封窗的车膜也压得严丝合缝。
沈靳之靠近车辆,坐在车座后排的男人沉沉道:“都下车吧。”
车上走下来两个人,和带他过来的青年并行离开。
行李箱无人保管,沈靳之就顺手拉回了箱子。
车窗移下一道缝隙,刚好露出一双狡猾而阴郁的眼睛。
男人开口道:“沈教授,上车一叙吧。”
“还是不了。”沈靳之嫌恶地后退半步,站得离窗口更远了些,“这车上的味道实在是有些……馊气。”
程业额角抽动,人模狗样的脸面险些没挂住。
他眉结深拧,继续道:“我大老远来,想必你也清楚我的目的。”
沈靳之半点也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直言道:“我时间有限,希望你能抓紧点,别说废话。”
程业咬紧后槽牙,尽量在话说完前保持着冷静:“父子亲情血浓于水,我们之间不管如何,那都是家事,你管不了,也没资格管。”
沈靳之哂笑一声,镜片后的眼底泛起几丝淡漠的轻蔑:“那如果我非得管呢?”
他沿着窗缝向内望去,对上那双满载着胁迫意味的三角眼。
“沈教授是个体面人,不想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吧?”
闻言,沈靳之笑出了声:“是吗?那我还得多谢你帮我宣示主权了。”
三言两语间,火药味腾然而起。
之前的寸头青年慌忙向车边靠近,打破了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氛围。
程业呵斥道:“谁准你过来的?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谈完了?”
青年为难地舔舔嘴唇:“程总,公司里有点急事。”
沈靳之向后退了一大步,扯着行李箱与他们拉开一段距离。
程业移下车窗,附耳过去。
“供应商那边突然松口,约您晚上九点见面。”
他的音量很小,却架不住停车场过分安静,声音清晰地落进沈靳之耳中。
程业撩起袖口看腕表,立刻摆手势叫其他人回来。
临走时,程业最后抛出了一句警告:“嘴上逞强是没用的,年轻人最好考虑好承担后果的代价,别走错了路,后悔一辈子。”
沈靳之不甚在意地回着:“承蒙关心,我不需要。”
“哦,对了。”沈靳之看了眼手上的箱子,故意扬声道,“多谢您的远程快递服务。”
车窗泄愤似的移动,“咔”地一声卡进凹槽。
车辆扬长而去,沈靳之拖着行李离开,衣兜里的手机屏幕悄然亮起。
耽误了时间,之前那件事没空办,沈靳之只得回到办公室静待下班。
程沐则没给他发消息,想来是还没醒。
办公室里只有他自己,沈靳之随手从桌面的书架上拿出一本财经杂志,翻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