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自习环境和学校的图书馆相比,不是“差不多”。餐吧清净的上午,只有轻语闲谈的几个客人,袅袅的咖啡香和轻柔的唱片音乐升华了整个氛围,而许砚深亲手制作的火龙果慕斯蛋糕和卡布奇诺更让情境变得不符合许蕴喆想象中的实际,更像是日韩偶像剧里专用于休闲和恋爱的场景。
许蕴喆几乎没有心思沉浸其中,他偶尔感受到这样的氛围,非但没感觉到惬意,反而在心底生出些不耐烦。
第二阶段大考的临近预示着高考离他们更近一步,路上散漫的脚步渐渐刺激了习惯全力往前跑的许蕴喆。
他从小不懂得什么叫做“快乐学习”,“学习”对他而言是一个中性词,不存在愉悦或煎熬。可如果可能,许蕴喆更愿意这件事接近于一种修行,而非在玩乐中受益。
许靖枢或许和他有着截然不同的观点,所以,他们虽然一同坐在洁净的餐桌旁,摊开满桌的书本,许蕴喆依旧能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或者说,远没有许蕴喆全神贯注。
他执着于和许蕴喆分享一块慕斯蛋糕,还会以拨弄飘在咖啡上方的奶泡为乐。
许蕴喆听见他在自习的过程中哼起歌,自己的笔端似乎被一条细细的线牵引,连落笔也变得有几分吃力。
临近中午,许砚深问他们要吃什么。
许蕴喆只想着把上午落下的进度赶上,客套地说随意就好。
许靖枢奔往吧台,和爸爸商量午餐。
看着许靖枢那张没有完成的试卷,许蕴喆沉了沉气,低头继续验算。
他暂时不在也好。许蕴喆得以松了一口气,专注于自己的练习题。
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后,一个像是纸团的东西掉到了许蕴喆的头顶,咚地一声,他抬起眉睫,见到一个底部穿着棉线的纸杯掉在桌面上,背后传来阵阵的笑声。
许蕴喆回头一看,见到许靖枢不知什么时候和邻桌做手工作业的三个小朋友玩在了一块儿。
许靖枢的手里拿着一个一模一样的纸杯,朝他兴奋地挥了挥,又将杯口往耳朵摇了摇,做出示意他拿起纸杯电话来听的动作。
看着他们四个笑容洋溢的脸,许蕴喆忍了一会儿,拿起纸杯电话往耳朵凑。
许靖枢捧着“电话”的另一端,往里说道:“许蕴喆,我喜欢你——”
轻轻的声音通过棉线的振动传进许蕴喆的耳朵里,他本该感到高兴,但是想到自己写到一半的物理题,他对许靖枢淡淡地笑了一笑,放下了“电话”。
望着许蕴喆的背影,许靖枢愣住。
“靖枢哥哥,怎么啦?”一旁的小女孩扯扯他的衣服。
小男孩怯生生地问:“能把‘电话’收回来吗?”
许靖枢窘然,忙道歉道:“对不起,这个电话可以送给哥哥吗?”刚才是向他们借的“电话”打。
三个小朋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犹豫。
许靖枢心道这纸杯还是从店里要的,现在的小孩儿怎么这么小气?面上却堆笑道:“拜托啦,等会儿我做两个赔给你们呗。”
最后是另一个女孩子抬头挺胸,大大方方地答应了。
许靖枢双手合十,做出感激不尽的动作。
他拿起被许蕴喆“挂断”的纸杯电话,绷直“电话线”摇了又摇。
棉线的另一端因为拉扯,掉在地上,又卡在沙发上,随着棉线的牵扯,发出哒哒的响声。
远远地看见许蕴喆低头往那个纸杯看,许靖枢立刻蹲在餐桌底,朝“话筒”小声地问:“怎么了?生气了?怎么生气了?”说完,他立刻把“话筒”凑到耳朵旁。
然而,他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听见“话筒”里传来任何声音。许靖枢疑惑极了,又往“话筒”里问:“许蕴喆?”
又是一段长时间的等待,直到他听见小朋友们哈哈大笑的声音。他莫名其妙,认真检查他的“电话”,这才发现棉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们几个中的谁剪断了!
“谁剪的?!”许靖枢气得站起来,“从我家滚出去,再也不和他玩了!”
闻声,许蕴喆回头,古怪地看他。
许靖枢接收到他的眼波信号,马上拿着已经断线的“电话机”跑过去,捡起掉在地上的另一端。
在许蕴喆的身边坐下后,许靖枢眼巴巴地看他,可是许蕴喆不为所动,继续扭头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