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标记过后受信息素交融的影响而对江砚白格外的依赖,许未忽然情绪低迷起来。
他下巴枕着胳膊,神情恹恹。
在燕城啊……
【W:去几天啊?】
【男朋友:一周左右。】
【W:一周啊……】
一瞬间感冒的症状似乎加重了不少,许未难受了,整个人都蔫了。
【男朋友:我会尽快回来。】
【男朋友:等我。】
嗯……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受……
许未眉眼弯起,有种懒懒的散漫感。
【W:好。】
江砚白不在的接下来几天,日子好像突然回到了两年多以前,一直到初二下学期许未的生活就是这样,平时和弟弟一起上下学,家里的关系和睦,气氛不算热烈但至少亲和。
一切都回归到了正常的轨道,但许未并没有感觉到快乐,明明这是他这两年一直期望的。
好几次许未半夜从梦中惊醒,醒来浑身是汗,恍惚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他突然意识到有些东西似乎真的变了,就像是近乡情怯,他早已无法坦然接受父母的关怀,即便这是他无比奢望的。
心里的刺梗了两年,已然和骨骼融为一体。
而最大的原因,只有许未自己知道,是江砚白不在。
他忽然觉得世界空落落的,他身旁的座位也空落落的。
临近十二月的天气陡然寒凉,许未偶尔透过窗户看教室外的天空,忍不住会想燕城也是这样冷吗?
他的感冒一直没好,江砚白呢?他会感冒吗?
感冒真难受啊……
燕城到底冷不冷江砚白不知道,但医院的隔离室确实挺冷的。
苍白空旷的A级隔离室内,江砚白坐在铁制的椅子上,手腕脚腕都戴着沉重的镣铐,长长的锁链像是从他的身体里延伸出来,一直嵌进了厚厚的墙壁里。
他沉默地低垂着脑袋,金丝边眼镜欲坠不坠,从来剔透的镜片上蔓延着蛛网一般的裂纹,看起来随时都可能崩碎。
裂纹处于某种微妙的平衡之中,就像此时的江砚白一样。
他戴着无限耳机,里面循环播放着录音,是许未的声音。
江砚白无声地勾着嘴角,指尖一下下地翘着膝盖,仿佛他听的不是录音,而是全世界最美妙的乐曲。
如果他此时的眼里没有布满血丝,一定会让人产生他其实状态很好的错觉。
闻医生推开门时就看到江砚白那副沉醉的样子,一时有些头痛。
他是来给江砚白打针的,江砚白的情况特殊,即使是按时按例的打针也要主治医生看着,随时观察情况。
江砚白察觉到了闻医生的到来,却并没有抬头,依旧沉浸在耳里的世界。
直到闻医生走到他跟前。
他主动抬起手,厚重的锁链曳地,拖出细碎的声响。
闻医生见他配合,松了口气,伸手正要靠近,江砚白整个人忽然朝前猛扑。
身上的锁链被挣得隆隆响,江砚白没能扑上来,被锁链生生拽了回去,跌到椅子上。
但他并不挫败,反而嘻嘻笑出声,他的手里多了一样东西,是刚刚抢到的针管。
江砚白像是欣赏战利品一样将针管举起,凑近唇边。
他咧嘴一笑,在闻医生的注视下,捏歪了针头,然后将裂开的针管随意一扔,针管骨碌碌滚到了闻医生的脚边。
江砚白舔了舔嘴唇:“你来了?”
闻医生沉默两秒,从荷包里拿出另一支没拆封的针管,以及另一瓶药剂。
“这么多年,你打针前玩玩具的坏习惯还是没变。”
“呵。”江砚白嗤笑,身体后仰,将椅子支起了前脚,满满的地晃啊晃,发出吱呀的声响。锁链跟着缓慢曳动,声音刺耳。
闻医生倒是习惯了这样的场景,耐心并没有被噪音干扰,而是不紧不慢地将药剂开封,动作沉稳而熟练。
“前天许未来我这检查了。”闻医生将药剂尽数吸进针管后突兀开口,“他的分化状态不错。”
江砚白晃动椅子的姿势停住,目光炯炯地盯着闻医生。
“所以你也要快点好起来,这样才能去看他。”
“坐好。”
扑通一声,翘起的椅腿落地,江砚白坐好了。
“手别动。”
江砚白也没动。
噗。
针尖扎进了肉里,冰凉的药液顺着静脉注入,江砚白眉头蹙起。
他几次握紧拳头,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着,眼底疯狂的风暴极速凝聚,暴戾的欲|望蠢蠢欲动。
不管多少次,他都讨厌这个药。
这个药会让他浑身疲倦、意识混沌,就像个没有行为能力的傻子。
尽管它能治疗自己的信息素狂暴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