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松没有说话，白常又说：“我不觉得高中有什么留下来的东西，朋友，成绩，老师，这些东西在我考完的那一天就全都结束了，唯一留下来的就是那封信，人生嘛，总要在某个阶段留下一些有纪念的东西，你说对不对？”
老大释怀的看着蓝天白云：“那你初中留下来了什么？”
“我唯一一次拿了年纪第一的成绩表。”
“你拿了年纪第一？”
他问。
“嗯，就那么一次，我一直都在前三十徘徊，那次拿了第一，我妈特别高兴。”
“你爸呢？”常松不解的看着白常：“那个时候你爸妈还没有离婚吧。”
“没有。”他笑：“不过……就算是不离也和离差不多，说真的。”白常看着面前大楼：“我这辈子最不想要成为的人就是我爸那样的人了。”
“什么意思？”
白常很少会说起自己家里面的事情，就算是说起来了也都是些只言片语，但……就算是只言片语也能够从中感觉到他那些往昔岁月里面的孤单。
“我爸是农村出来的，就算是受了教育也不是思想开阔的人，我妈嫁给他也是因为家里当时太穷了，后来，我妈开始工作，钱也挣得比我爸还要多，我爸那个大男子主义就冒出来了，说是女人不应该比男人强，一大堆，整天在家里喝酒吃饭，却不洗碗，说什么男人不应该洗碗。”
老白叹气：“我学心理学这件事，他是不同意的，不过那个时候他已经和我妈离婚了，我也有了自我意识，不然……他真的会做出来改我志愿这种事情。”
老大走到他身边：“改志愿？”
“嗯，他说男孩子就应该赚钱，做什么医生，很老派的思想。”白常看着操场未化的雪，傻笑起来：“我要是我妈，我也肯定和他离婚，不过……他也不是坏人，只是他一直都是那个德行。真的，我知道他不是一个坏人。”
“怎么突然说这个话？”
“我妈恨他，恨我奶奶，更恨外婆和外公。”白常道：“她常常和我说，她当年所有的苦都是家里人给的，她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大度到和那些人再一次的同桌吃饭。”
“嗯。”老大拍拍他的肩膀。
老白笑道：“我理解我妈，可是我爸不是坏人。”
“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白常推着常松道：“你来的不凑巧，今天过年，我平时吃饭的地方都关门了，不然还能带着你吃点东西，回家吧，都逛完了。”
老大看着他：“你以后想在哪里工作？家乡还是学校那边？”
“不知道，我还有要出国念书的打算，之后真的安定在哪里，还未定。你呢？你要去哪里？你不是说你之后的研究要去哈佛吗？而且那边的橄榄枝也已经抛过来了。”
“我？我还未定。”常松说：“到时候我们两个一起去吧，那边的心理学也是世界第一啊，学成归来，咱们可以找沈辞还有许清川一起工作。”
“不可能这么美满吧。”老白见路边有人扛着糖葫芦杆过去，叫停了人家，买了两个。
两个人甜甜蜜蜜的回家去。
“可能就这么美满。”老大道：“我还没想过要和你分开呢，真的，你去申请吧，读研的时候咱们一起过去。”
老白望着他：“我考虑考虑。”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多好的机会，你专业那么好。”
“除了机会之外，我还有很多别的要考虑的。”老白丢下他率先往前走：“快点。”
“还有什么要考虑的？你和我说，我和你一起考虑。”老大咬下一颗山楂，连忙追上去。
要考虑的，当然是不能告诉你的，关于你的事情。
送常松的那天，那个人一直粘着：“你收拾东西和我一起走吧，去我家呗，你一个人在家里面做什么呢，和我一起不好吗？”
“我在家挺好的，我不喜欢家庭氛围太强的地方。”
“哪里就强了？我们家冷清的很，和我一起去吧，去吧，去吧。”
“不去。”他推着他往小区外面走。
那个人转身又走到他身后：“别啊，别啊，我不走了，我留下来吧，你不去，那我也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