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外有一片油绿的菜地,种了两三类蔬菜,右手边是一座藤架,架上爬满丝瓜藤,繁茂的绿叶丛里,坠着一颗颗即将成熟的瓜果。
屋内传来电视的戏曲声,两人进去,一人喊了句爷爷。
爷爷听到动静,转过头,立马笑起来:“来了啊,坐坐坐,路上很热吧?”
路倏扔下箱子,蹲在转动的电风扇跟前,定住方向后,冲脑门一顿吹。
钦江瘫在铺了软垫的红木沙发上,筋疲力竭说:“爷爷,好累。”
“爷爷哪里累,爷爷不累,”老人乐呵呵拍他脑袋,对厨房里喊,“老婆子!孩子来了!”
奶奶自厨房出来,手里端了切成两半的大西瓜,分别插着两个勺子。
她来到路倏身后,踢了脚屁股:“皮猴子,等下吹成面瘫了,快来吃西瓜。”
路倏捧住其中一个,走向沙发。
奶奶把另一个放茶几上,捏钦江耳朵,笑道:“累死啦?”
钦江慢吞吞坐起来,抱住西瓜舀了一大勺,送进嘴里:“路边有条狗,它追着我们不放。”
入口的西瓜沙甜,带有奶奶牌特有的蒜味,几口下去格外解暑。
一听这话,奶奶乐出声,指着路倏膝盖:“你这裤子是狗追破的?”
“破洞裤,上次还说懂潮流。”路倏吃西瓜肉只挖中间的,没多久就见了底,“那狗也追不上我。”
“轮子怎么坏了一个?”爷爷看着行李箱奇怪问。
“不知道,”路倏面不改色,“可能质量不行。”
钦江口里有西瓜,呛了两声,笑道:“三个轮子嘛,时尚。”
路倏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又觉得想笑。
“待会儿找村里师傅补补,”爷爷说,“仨轮的哪拖得动。”
“中午想吃什么?”奶奶说,“快提要求啊,过这个村没这家店了。”
“干锅鸡。”钦江第一个说。
“红烧鱼,蒜香排骨,粉蒸肉,”路倏一遛儿报下去,又问,“能吃小龙虾吗?”
“自己上田里掏去,”奶奶打他,“鱼和排骨都有,鸡还没杀,老头子,去后山抓只鸡来,要母鸡啊。”
没人应。
她转过去喊:“老头子?聋啦!”
看戏曲看得入迷的爷爷,终于回过神,应一声就要起身。
“鸡还在后山?”钦江改口说,“那不吃了,要杀多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爷爷说,“很快的。”
两位老人加起来一百二十多岁了,万一急急忙忙抓鸡有个什么闪失,路倏说:“我去吧,您别动了。”
“你会啊?”奶奶怀疑说。
“抓鸡有什么不会。”路倏信誓旦旦。
钦江跟着道:“我和他一起,两个人抓更容易。”
“那行,去吧。”奶奶也不多劝,只笑吟吟说,“抓不到就没有干锅鸡了。”
西瓜搁在桌上,两人信心十足的走向后山。
后山不止有鸡,还养了鸭,装了个大围栏,分成两边。
路倏打开围栏那一刻,站在原地,不动了。
肉眼可见的地方除了充满各种形状的排泄物、乱七八糟脏泥,以及掉了一地的鸡毛鸭毛,周围还若有若无飘荡着难以形容的诡异气味。
路倏沉默。
钦江更沉默。
看了几秒脚上的阿迪达斯,路倏冷静说:“你比我会抓。”
对方手搭在围栏的门上,迟迟不肯放开:“我觉得我不会。”
“那就一起进去。”
路倏不由分说扯住他,硬着头皮冲进鸡窝。
一群鸡顿时受到巨大惊吓,惊恐的张开翅膀乱飞乱跑,嘴里咯咯咯的尖叫。
“堵那边堵那边,”路倏喊,“别让它跑出去!”
钦江一脚把门给踢上,和路倏同时扑向跑得最慢的那只鸡。
然而母鸡过于灵活,嗖得从两人裤裆下钻出去,死里逃生。
鸡群的躁动引起了旁边鸭子的共鸣,片刻间,后山充满了“咯咯咯”与“嘎嘎嘎”的交响曲。
路倏盯着那堆疯狂乱蹿的尖叫鸡,分析道:“不行,这样抓不到,拿棍子打晕了再说。”
钦江从外边捡了根长木棍,拎在手里,堵住出口:“你把它们往这边赶,打到哪只算哪只。”
一个敢教,一个也敢听。
路倏又一次猛地冲上去,鸡群再度尖叫逃窜,躲到哪路倏追到哪,鸡群无处可去,被逼得即将逃往钦江跟前时,他一棍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