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求什么?”
“倒没什么……小事……就是让我偷两本迟曜的练习册之类的,写了字的就行,他说迟曜防备心强,都不带什么东西回家。”
字迹……
冯路易瞬间想到了那封信,那封代表着告别的信。
他因为那封信的叮嘱,同意了手术,从此和迟曜天各一方。
如果说,那封信是伪造的,并非迟曜亲笔,那迟曜没有接受他的腺体也就说的通了。
因为一切都是他人在背后做局。
紧接着,助理帮他联系到的医院负责人,也证实了这一结论。
腺体移植手术并没有进行,他只是被阻断了信息素的外溢,这种长期阻断不会被体检查出,想要解除也很简单。
只需被阻断的Alpha进行一次成结标记就行。
而他这些年一直都没忘记迟曜,根本不可能对他人动情,就这么阴差阳错地误会到了现在。
冯路易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击中,久久无法平静,他慌乱地拿出手机,给文月莱打电话。
“班长,你告诉我实话,当年迟哥突然退学消失,他到底是去哪了?”
对面安静了好一阵子。
“未管所定期有开放日,法学院的学生会去实践学习,我是带队老师,你想去看看的话,就一起来吧。”
“未管所?”冯路易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可能呢……迟哥怎么会坐牢呢……他家里不应该会……”
文月莱打断了他的话,“九年前的你,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平步青云。”
冯路易感到眼睛酸涩,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溢出体外,脚下不稳,险些摔倒。
助理焦急的询问声他也听不到了。
耳边只剩沉重急促的下坠声,像天平砝码在倾斜。
没错,是天平。
冯路易终于意识到,自己脚下并不是虚空的青云,而是摇晃的天平秤盘,他和迟曜的命运被分别放在两头,他高高升起的同时,迟曜无声无息坠入了深渊。
许久,冯路易才开口,对着听筒说道:“嗯,我会去看的。”
他还是太过狭隘,以为见过了迟曜颓废的生活和简陋的居所,用钱把失去的房子和表都买回来,就能悉数体会到九年里的辛酸。
实在是轻视了时间的厚度,和苦痛的重量。
他必须站到迟曜曾经待过的地方,经过他途经的路,才有资格说一句感同身受。
第48章 求救信号
开放日的未管所也是很安静的,冯路易跟在人群后面进了大门,学生们因为好奇而四处张望,他却有些不敢抬头,偶尔和窗户缝里露出的一双陌生眼睛对上视线,都觉得心惊肉跳。
他无法想象迟曜也被锁在里面的场景。
但一切总是要面对的。
未管所这几年一直在修缮,迟曜当年住的那栋楼已经改建成了图书馆,墙面都重新粉刷过,再也看不出隐藏其下的一道道指甲抓痕。
馆里有一面书架很特别,陈列的并非普通书籍,而是手写本,都是这里服刑过的人员所写的学习心得和日记。
按期间的表现优劣,从上往下放置,以警醒后来者。
迟曜的本子意料之内地放在最高一层。
他要强的性格总会在这些细枝末节里体现出来。
但冯路易仍只觉得心酸,他取下本子,一页一页翻过那些违心,但确实由迟曜亲笔所写的话语。
感恩父母,感恩社会,改过自新,充满希望。
他几乎要将这些字迹刻在心底,恨自己为什么分不清书信真假。
或许是写累了,也或许是想着没人会看见,临近最后几页,迟曜的本子上终于有了些别的东西。
是一些简笔涂鸦。
学生们分散开去参观了,文月莱得空,便凑过来看了一眼,轻轻摇头道:“这是什么?看不明白。”
的确,迟曜没学过美术,画得非常潦草,难以辨认。
但冯路易还是发现了角落里不起眼的游戏登录logo。
是迟曜和他都玩过的黑魂。
竟然是用手画出了游戏页面,和一些剧情分镜。
虽然现在已经没人玩这款游戏了,但当初确实风靡一时,连文月莱都有接触,她表示理解道:“未管所里接触不到任何电子产品,年轻人忍耐力差,用这个排解一下也很正常。”
“不,不是的,他不是游戏瘾犯了。”冯路易摇头,抚平了纸张受潮的褶皱,喃喃道:“他是在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