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有它萎缩的绚烂,爱的同时积攒着恨。人性永远有着让自己都畏惧的一面兽脸。拘囚的野兽,在牢笼中会慢慢的忘记自由的滋味,而是逐渐的习惯享受着施舍和鄙视。忘记曾经的奔跑和号啸,忘记曾经的疏懒和自由。
人,也喜欢自己设置的牢笼。在那里,得到自己对自己的怜悯。而这怜悯,会慢慢的吞噬着人的自尊和信念。把所有的过失都找到合适的理由,把所有的错误都加上美丽的掩饰。以至,错误都有了明丽的色彩,感伤都有了凄美的光环。
拘囚,慢慢会让灵魂在这黑暗中死亡,发出令人做呕的气味。最后,被自己丢弃在腐臭的死水中,与之共同的恶臭。
所有的黑暗,又将不禁的吞并生命的光彩,成就巨大的空洞,露掉所有的美好,所有的回忆,所有的感动。
都是因为这该死的拘囚。
当许泠一个人和朋友告别后走回了家。爸、妈正在看电视。切好的西瓜放在桌子上,等着许泠回来。
想到要走,她心里就难受。有多久没有和父母撒娇,有多久没曾像个大孩子一样忘记了倾诉自己的苦闷,有多久忘记了爸爸和妈妈的味道。许泠已经记不得答案。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爸扒在床上看电视。妈坐在许泠身边。
“妈,今天我想和你们一起睡。”
妈妈以为许泠在开玩笑,没当回事。
“多大了,别逗你老妈了。”
“妈,我就要走了,我只想像小时候一样,睡在你们中间。”
“老姑娘,那么大了,回去睡。”爸爸劝许泠说。
许泠哭了。她只是想在走之前,像孩子一样重新依偎在老妈老爸身边。
看到许泠哭了,妈妈心如刀割。“她爸,孩子想住就住吧。”
“不行,那么大了,不像话。”爸爸坚持反对。许泠哭着回了房间。把门关上。
父母在外面嘀咕了半天。老妈进了屋。
看许泠躺在床上,侧身对着墙壁,老妈知道,许泠不想走。长这么大,她没离过家。连住在亲戚家都是一两天而已。这样的分别来的过于沉重了。
“老姑娘,走吧,去那屋睡。”妈拽许泠的手。
“不去!”许泠的任性又来了。
“好老姑娘,走吧。妈知道你心里不舍得走。但是,现在到了这个时候,咱就不能还像三中那阵子,舍不得也得走啊,求学就是这样。”
许泠还是不说话。爸爸过来了。“走吧,老姑娘,爸错了。”
“嘻嘻”许泠笑笑。老爸就是这样,总是喜欢和许泠道歉,即使所有的事,爸爸都没有错。
像孩子一样,躺在爸爸、妈妈中间。听着他们的呼吸声,看着透过窗帘打在他们脸上的月光。这场景,曾经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是这样的。可是,当人长大了,就必须离开父母的庇佑,一个人承受风雨。
爸爸身上,熟悉的烟味,因为爸爸吸烟,所以,许泠一点不讨厌烟味。而那似乎是一种熟悉,而人就是这样,一点点熟悉也会感到莫大的熟悉。这样的味道,已经很多年不曾这么安静的嗅到了。爸爸和妈妈都睡了。许泠一个人搂着妈妈的胳膊,睡不着。
爸、妈,我真的不想走了。有时,看到爷爷、奶奶,我知道,有一天,你们也会那么苍老。而我,又真的害怕,我会忙,忙的忘记你们。我觉得自己很自私。真的很自私。拿所谓的“爱”当借口,可是,在这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只是你们。再没有了。可是,我为什么会这么糊涂的为了别人放弃你们,我真的该死。可是,我必须要走了。长大了,好像同时就意味着失去了在你们身边依偎的权利。我累了,真的累了。有时,自己站不起来的时候,真的希望可以还躺在你们怀了,还可以让你们轻轻的拍着我,哼着小调,这样的日子已经是奢求。我想,最后一次,这么像孩子一样。以后,我会坚强的做个大人,一个可以挑起很多担子的大人。我会没有泪水的走,带着微笑的走。
睡到半夜,许泠偷偷的回去了。因为床太小了,三个人在夏天这样挤在一起,爸、妈不舒服。许泠一个人回到房间。可是,还是睡不着。眼泪一行一行的流。曾经说最幸福的时候就是仰面躺在床上大睡,妈妈把床铺的松软,这么多年熟悉了这张大大的双人床,这么多年已经磨灭了逃跑的倔强。可是,人总是要被迫的接受一些安排,即使表面上所有都是自主的选择和逃逸。但当一切真的要付诸行动,人就会怯懦,就会惶恐,就会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