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点让我开心的,”许寄慢悠悠道,“有趣的事情。”
黎越立刻懂了,有钱人的恶劣,都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他道:“黎听把我的牙都敲没了,只要报警,我查了,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无期徒刑。”
“我为什么要帮你报仇?我只想报我的仇,”许寄淡淡地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别忘了,我也还没和你算帐,你,胆子别太大了些。”
黎越心一惊,连忙道不敢,“哈哈哈那说些好玩的,黎听在高中的时候因为留长发,经常被男孩子捉弄取笑,扯头发啊,调戏他啊,上厕所时要脱他裤子看到底有没有几把啊,搞得他尿尿都只敢去隔间。”
黎越嘻嘻笑起来,是真的说得挺愉悦的,可不知为何许寄的表情看着更冷淡了些,只听后者道:“没意思,小屁孩之间的互相捉弄也值得和我说?”
“哦哦那个……”
黎越又说了一堆,口齿不清一点都不影响他的兴致,“小时候换牙期牙齿会痒,我咬公仔咬枕头都不舒服,直到有一次我和他打架,哦……准确的说,是单方面地揍他,接着我咬了他,那一刻,我觉得我找到了我的专属磨牙棒。”
许寄像是终于有点感兴趣了,他望过来,“然后?”
“然后我就经常咬他,”黎越道,“考试没考好,篮球丢了找不到,鞋子被人踩了一脚,或者看不顺眼了,心情不好了,今天的饭菜不好吃了。他不出声不敢叫,出血了也只知道哭,怂包。”
许寄的眼神凉了下来,嘴角却越勾越大,“继续。”
“他现在手臂上都还有疤吧!还有您知道吗?”黎越凑过来,“虽然他和他妈一个贱样,但不得不说,那张脸的确是长得好啊……跟个女人似的。”
不,许寄并不觉得黎听的漂亮是雌雄莫辨的,是明显带着男人的轮廓与眉眼。
黎越:“所以啊,你懂的吧,都男人,况且小时候好奇,就忍不住摸他,可哪知道!他竟敢还手!妈的,我一气之下一口咬住他后脖子。”
许寄眼神一凝,一字一顿地重复:“后脖子?”
“啊是啊,”黎越说,“硬生生扯下一块肉来,地上都是血!让他敢反抗!他疼得不停哭,哈哈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哭得那么大声……诶许少,您和我说说呗,那张脸在床……”
话音未落,黎越怎么都想不到,他被人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脸上,还未反应过来,侧颈突然剧烈一痛,倒下的时候脸上甚至还带着猥琐的笑意。
许寄把未熄的烟摁在土里,手指扯松领口,打电话叫人过来。
余光一瞥,似乎有人逛到了露天阳台。
许寄侧头,无言地盯着来人。
“对、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到!”来人被那眼神和倒在地上的人吓得屁滚尿流,没看清许寄的脸就跑了。
许寄打不通黎听的电话,发微信也石沉大海。
没有人回复。
因为挂电话生气了?
可他把黎越劈晕不久后就重新播过去了,距离现在也过了快六小时,外边天都黑了,时针悠悠指向11。
许寄坐在落地窗上,顺手又播了过去,还是没人接。
这时,物业忽然打了个电话过来,“喂请问是2037号业主吗?”
许寄:“是。”
“是这样的先生,”物业道,“今晚巡夜的保安告知我们,有个男人已经站在您房门前快一个多小时了,请问您认识吗?如果不认识需要我们去驱赶吗?”
许寄心一跳,猛地拉开一点二楼的窗帘。
不是黎听是谁。
“不用,认识的,”许寄道,“谢谢,辛苦。”
黎听的脚边已经躺了数不清的烟头,他坐在行李箱上,不知自己在等什么,他火急火燎地赶回来想解释,可到了门前,又不敢了。
要说什么呢?许寄肯定知道了吧?那说什么都没有用吧?明明才刚和好,明明他才刚认清自己的……
“黎听。”
一束暖黄的光猝不及防地将黎听纳入光亮中,他被刺得睁不开眼,却又不想闭上,愣愣地看着许寄站到门口,帮他挡住了一下子对他来说过亮的灯。
许寄发现了,在强光的照射下,黎听的瞳孔其实是浅棕色的,眼睛迷茫,嘴唇微张,又漂亮又可怜,像一只无家可归的、粘在别人家门口但又不敢打扰的小狗。
他走下台阶,伸手想去拉黎听的手臂,却被后者下意识躲开。
黎听自己都愣了,正想开口解释,就被人不容置疑地扣住了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