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抬眼看他:“不欢迎我吗?”
盛池笑道:“哪能啊,我太欢迎你了好吗?但我总有权利知道你的打算吧?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可忍不下阎冠这口气。”
“嗯,了解我,”顾沉抢下盛池的烟按入烟灰缸,拉开窗户,冷风灌入冲散车内成团的烟雾,“我现在身无分文了,你公司有没有什么位置适合我。”
“有是有……草,你身无分文??”盛池震惊,“你骗我呢吧?你怎么可能身无分文,你那个小公司再赔能赔多少啊?”
顾沉伸手比了个数,盛池诧异地瞪圆一双凤眼:“妈呀,这么多。”
“是啊,所以要仰仗你了。”
盛池一听顾沉要仰仗他,厉害精明,从小到大压自己一头的顾沉,竟然要仰仗他,立刻骄傲的找不到北了:“小事儿,保管安排你舒舒服服的,哎,那你来京市了,你留学的小男友咋办?”
顾沉眼神一变,抿了一下唇,故作平淡开口:“分手了。”
“草?!”盛池又一次震惊,他仔细打量着顾沉平静的脸,“你这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怎么坏事一桩接着一桩的,那你怎么还这么平静?哦也是,你从小到大就没顺当过,习惯了。那你们为什么分手啊,别忘了你还信誓旦旦和我说你们可好了呢。”
顾沉想了一下,缓缓开口:“他和你想的一样。”
“我就说他是图你钱的小渣男,当时你还不听劝,吃亏了吧!”
顾沉转头望向窗外匆匆而过的街道,没再说话。
盛池让了自己一套房子给顾沉住,又拉着顾沉喝了半宿的酒,顾沉没怎么喝,盛池醉倒后他把人带去客房,随即穿上外套下楼,来到一间纹身店。
纹身店里此刻只有一个年纪不大的纹身师在,他热情地迎接顾沉:“先生你要纹身吗?”
顾沉摇摇头,脱下外套,解开衬衫的扣子,指着心口处的字母淡淡道:“能洗吗?”
“能洗,你躺在那张椅子上,我准备一下。”
顾沉躺在椅子上,纹身师拿来工具在他面前坐下来,盯着顾沉胸前的纹身看了一会儿,心想这又是个傻透了的痴情人。
“先生,可能会有些疼,你忍一忍。”
“没事的,能洗掉就好。”
“这个不一定一次能洗掉,可能要两三次,你要是害怕的话,你别看,闭上眼睛就好。”
纹身师拿过酒精棉擦拭顾沉雪白胸膛上的纹身,想着这么好的皮肤往后可能会留下一点疤痕,就觉得可惜。
激光打在顾沉胸口上时,顾沉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刺痛灼烧感从皮肤蔓延到脑后,可再疼也没有他心脏疼。
楚熠的名字一点点褪色时,肉皮烧焦的气味在空气中散开,顾沉脑海里浮现很多和楚熠的种种。
曾经他以为的甜蜜,如今看来都是楚熠装出来的。楚熠为他付出,也只是那么一点点不足为爱的施舍。每次产生矛盾,楚熠对他的忍让,更是楚熠的敷衍。
楚熠一直在说平等,确实他们之间的关系无法平等,他对楚熠付出了所有感情,楚熠回馈给他的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此时字母「C」已经被打掉,顾沉额头渗出了细汗。
楚熠实在是太会让他痛苦了,不仅痛他的心,还要痛他的身体。明明不爱他,明明从未许诺过一辈子,又背着他偷偷解开了同心锁,却要在他心口纹下名字,那是楚熠对他无关情爱的自私占有,把他当时的情意糟蹋的分毫不剩。
顾沉深吸口气,缓缓呼出,否则难以疏解心头闷痛。
直到最后一个字母去掉,顾沉没吭一声,眼睛没眨一下,他要记住这个教训,他要把这个人像除纹身一样,从自己的心上剥离开来。
纹身师放下工具,顾沉胸口上的纹身已经看不到原有的模样,肉皮泛着怪异的肉色,高高肿起了一块儿。
“先生,擦擦汗,”纹身师递过一张纸巾,又叮嘱道,“等疤痕结痂自然脱落,如果还有纹身痕迹,你再来做一次吧。”
顾沉没接纸巾,他慢条斯理地系上扣子,穿好外套,付了钱后走出门外。
回到家时,顾沉发现阳台的门开了,他走过去,看到盛池趴在栏杆上抽烟,地上还有几根未灭完全的烟头。
他走过去要了一根烟,开口:“你什么时候烟瘾这么大了?”
盛池醉醺醺地转过头,瞧着与往常无异的顾沉,长叹口气:“我看到你从纹身店出来了,你要是太难过,你就哭,或者发泄,别忍着,顾沉你忍了三十多年了,不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