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不敢面对陆起繁。
周知蒙伏在床边,呆呆地望着床单的花纹。
周知蒙在冬天总是犯困,睡也睡不醒,周淮生也不叫醒他,只做了他和林知绎两人份的早餐,剩下的等周知蒙醒了再给他做。
但是周知蒙醒不了。
宿舍的床板很硬,他的小爸爸给他定制了软床垫也不行,他又不想太特立独行,在学校外租房子住不利于维护同学关系,就只好将就着。
现在躺在家里的软床里,他简直舒服地不知天地为何物,林知绎上班前过来喊他,他挣扎着醒了,没几分钟就抱着被子又睡着了。
直到感觉一阵冷冽的凉风窜进来,窗户吱呀一声,他皱了皱眉,又听到的脱衣服声音,他的大脑催促着他睁开眼,可是一股淡淡的苦香无由地给了他安全感,他好像知道那是谁,又好像分辨不清。
陆起繁将窗户关好,脱了外套,换上周知蒙衣柜里他留在这里的一套家居服,钻进了满是椰奶香的被窝里。
周知蒙的身子比嘴唇还要软,因为睡得正沉,还很热。
陆起繁将他抱到怀里,周知蒙咕哝地说:“小起你脏死了。”
他的手完全没有力气,本来是抵在陆起繁胸口的,被陆起繁颠了两下,两只胳膊就滑到了陆起繁的颈侧,变成环绕着陆起繁脖颈的姿势。
他整个人伏在陆起繁身上,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入了虎口,他还沉浸在梦里,梦境的画面是四岁时候陆起繁穿着脏兮兮的背带裤往他的被窝里藏恐龙蛋玩具。
他根本不喜欢恐龙蛋。
为什么总是要送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给我?周知蒙迷迷糊糊地想。
陆起繁把手伸进被子里,捏了捏周知蒙的屁股,周知蒙哼哼唧唧地反抗,“小起……”
陆起繁又捏了捏他的腰,周知蒙还是哼。
他伸出手绕过周知蒙的肩膀,摸了摸周知蒙的后颈,周知蒙没有贴抑制贴,柔软的腺体丝毫不设防。
陆起繁一口咬住周知蒙的脸颊。
这回周知蒙清醒了一点,吃痛地推了一把陆起繁,可是很快又被困意打败,可怜兮兮地把脸埋进陆起繁的颈窝。
“坏小起。”他说。
过了半分钟,他抬起头,突然冒出来一句:“小狗才咬人。”
不等陆起繁回答,他就重新缩了回去。
第27章
陆起繁抱着温温软软的周知蒙,逐渐萌生了困意,他用脸颊蹭了蹭周知蒙的额角。
记忆回溯到他对周知蒙最初的印象。
开始记事应该是三岁时,那是一个晴朗夏日,他和周知蒙被保姆带着在游乐场里玩,那时候周知蒙也才五岁,胳膊比陆起繁还细,却很努力地扮演着称职哥哥的角色,陆起繁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滑梯,周知蒙急忙跟上去,刚握住他的手,就被胖乎乎的陆起繁拖了下去,两个人顺着滑梯咕噜噜地一路滑到底。
保姆在旁边和人闲聊,也没注意不远处的动静。
周知蒙的膝盖哐当一声撞上滑梯扶手,又没坐稳,歪着身子滚下来,其实他更疼,豆大的眼泪盈在眼眶里,可是他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就抹了眼泪去查看陆起繁的情况,“小起,你痛不痛?”
陆起繁摇头,低头盯着卷卷膝盖上的红印。
周知蒙不放心,蹲下来问:“小起,你胳膊有没有撞到?”
陆起繁皮糙肉厚,天天被他爸拎起来揍,丝毫没感觉,拍拍屁股就去跳进海洋球里继续玩了。
他本来以为周知蒙也没事,结果到了家,周知蒙牵着他的手,把他安全送到沙发上,突然转身跑到厨房,扑到周淮生怀里,眼泪汪汪地喊“爸爸”。
周淮生揉着他的膝盖哄他,问他怎么受伤了,他抽抽噎噎地把脸埋在周淮生的肩上,只有在父母面前他才会表露出委屈。
周知蒙其实不娇气,他小时候吃了不少苦,一两岁的时候他跟着周淮生在外面工作,风吹日晒,还被严重的哮喘拖累着,恶劣天气的时候,就只能待在邻居奶奶家等他爸爸一整天,他没有很多玩具也没有玩伴,虽然有周淮生的悉心照料,但还是很孤独,但他从来都乖巧得让人心疼,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地伏在周淮生的肩膀上,陪着他东跑西跑,后来与林知绎幸运重逢,日子才变好。
所以周知蒙比同龄人更黏父母,更在乎亲情。
三岁的小起看着周淮生怀里泪眼婆娑的卷卷,许久之后他跑过去,跳起来去抓卷卷的衣服,焦急地说:“卷卷不哭!”
那时他心里想:我要保护卷卷,不许任何人欺负他。
虽然后来的十几年里,周知蒙大多数的眼泪都是拜陆起繁所赐,可是周知蒙委屈的表情就像一颗种子埋在了陆起繁的心里,长大之后他连告白示爱都忍着,生怕吓坏周知蒙,周知蒙说再等等,他就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