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那天逼祁砚清回祁家的时候,祁砚清也是这样,很难过。
高傲的祁砚清攥着他的衣领,像只张牙舞爪又被扼制的幼兽。
“哪天他们让你扔了我!你他妈是不是要扔!”
签离婚协议的时候,祁砚清撕碎合同狠狠扇了他一巴掌,他虚张声势,可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陆以朝,是我不要你了!”
不要就不要,折腾他干什么……陆以朝用力按住眼皮。
他做过很多过分的事,但最不可原谅的是……他明知后果,却从没想过收手。
他多成功啊,让祁砚清那么难过。
他多狠心,将一柄淬毒的匕首推进祁砚清的胸腔,让他痛,让他哭,打断他的傲骨,让他腐烂颓败。
陆以朝攥着烟头,掌心被烫出红点,却抵不过心脏收缩的悸痛。
“陆总。”
耳边恍恍惚惚地响起这道声音,祁砚清喜欢尾音上扬带笑地叫他。
……好像也很久没有叫过了,陆以朝抬脸,他身边没有人。
楼下人都散了,只剩祁楚星在等陆以朝,手里拿着个袋子。
两人出去后,祁楚星才把手里的东西给他。
“我哥的,分你一个。”祁楚星给了他一个小盒子。
陆以朝打开看,是一枚耳钉。
祁楚星眼睛很红,鼻音闷沉的,“收好吧,别弄丢了,弄丢就没有了。”
“我还在找他。”陆以朝握紧耳钉。
楚星低下头,“我也希望我哥能回来,我……”
他没说下去,抿着嘴摇头,眼泪掉在裤子上,他无声地哭着,眼泪洇出大片的水渍。
陆以朝把祁楚星送回家,开着车忽然不知道接下来去哪。
村子里还有无人机在排查,有四五十个村子,看不到祁砚清的尸体他不会死心,找不到就是还活着。
陆以朝在路上游荡了一会儿,不知不觉把车开回了家。
他很久没回来了,开门的时候才想起家里还有一只猫。
花雕照旧站在沙发靠背上,瞪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甩着小黑尾巴,“喵。”
“花雕。”陆以朝摸着猫,笑不出来了,“……差点忘了你。”
他在自动喂食器里填满猫粮,又检查了自动饮水器。
花雕没像平时一样走过来。
陆以朝回头看了一眼,眼睛倏地红了,只见花雕一动不动地看着门口,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像在等谁。
“花雕。”陆以朝走过去声音哽咽,气音微颤,“你爸好久没回家了是不是……”
“喵。”一只不会撒娇的小猫,执着地看门口。
陆以朝眼底酸胀生涩,说不出一句话。
花雕现在不回猫爬架睡了,就在沙发上睡觉,脑袋一直冲着门口的方向,外面一有声音就动动耳朵。
陆以朝躺在沙发上,把花雕搂在怀里,温软绵滑的触感让他想多抱抱。
花雕懒洋洋地甩甩尾巴,不舒服地扭动几下,非要倔着转身,脑袋冲着门口,听到外面有动静就抬眼看一下。
祁砚清养的猫跟祁砚清一样倔。
陆以朝把脸埋在他毛上,“你想他了吗。”
“喵。”花雕用尾巴碰了碰他的手臂。
陆以朝不由得收紧手臂。
祁砚清,你不是说猫不给我吗,怎么还不来拿。
第二天,陆以朝天一亮就醒了,一直是浅眠状态,一整晚都在浑浑噩噩地睡着醒来。
他去衣柜里拿换洗衣服,顺便再拿走一件祁砚清的衣服。
花雕早早吃了猫粮就趴在沙发靠背上睡觉了,白猫黑爪,长得越来越漂亮了。
陆以朝摸着它的脑袋,“等我,也等他。”
“喵。”花雕湿润的鼻尖碰碰他的手。
距离祁砚清失踪已经一个月了。
陆以朝白天看无人机的画面,晚上看保存下来的视频。
他之前一直在山里,没办法上网,知道祁砚清被骂的事情,但没有想到这么严重,已经成了网暴,严重影响到他的生活。
他更不知道,爷爷不在了……
他都不敢想祁砚清是怎么撑过来的。
陆以朝戴上耳机,专注地看手机里的视频,画质很模糊了,是很多年前拍的,又被粉丝加过好几层滤镜。
他看着上面跃动的身影,是祁砚清以前跳舞的视频。
看他跳舞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现在再看才终于明白,跳舞的祁砚清在发光。
他沉迷地看着那抹白色身影,一个视频反复看,反复看。
现在上网已经找不到他的视频了。
有太多人追着祁砚清的粉丝骂,在祁砚清各种舞蹈视频下面嘲讽。
粉丝们不想祁砚清被指点说教,统一下架自己曾经上传过的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