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性犬出没请注意_作者:喝豆奶的狼(271)

  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陆戈还是被他家老太太给叫起来的。

  床头柜上放着准备好的一次性洗漱用品,陆戈裹了袄子,抄着牙刷去大院里的水龙头边上把脸给洗了。

  池朝早就把老房子里的东西收拾收拾搬上了车。

  一趟一趟的,也不嫌累。

  陆戈昨天来得太晚都没去村里逛逛,现下空出点时间,去厨房掰了半块馒头,握着杯豆浆边逛边吃。

  隔壁的狗还在冲他大叫,陆戈想去逗逗它,却意外听见院里的人闲聊。

  几个正在干农活的妇人,手上忙着嘴上闲,就说村里的琐事八卦。

  今天的话题自然是绕着他们家,说老的小的都是个脑子不好的冤大头,花钱替别人家养孩子。

  就挺没意思的。

  虽然陆戈也听老太太聊过这些,可是真正亲耳听见又是另一种滋味。

  说自己也就算了,带着老人像什么样。

  陆戈听不得别人说他奶奶。

  可是他也不过了直接冲进去跟人理论的年龄,干脆就眼不见心不烦,转身往村子后面靠山的地方溜达过去。

  他想到了刚见着池朝那会儿,小崽子呲着牙说那不是他奶奶,还被骂了白眼狼。

  其实池朝也就是想和老太太保持距离,不想让老人家落人口舌。

  泥泞里打滚长大的孩子,什么事都懂。

  陆戈越想越心疼。

  一穷二白还知道不拖累别人,这个冤大头他当的也挺乐意。

  在村子里逛了半圈,陆戈刚把手里的豆浆喝完,池朝就找着他了。

  两人站在一片水田旁边,陆戈探着腰往里看了看。

  不知道是杂草还是稻苗,塌着边只往岸上倒,半边蓄着浅浅的水,里面沤着黑泥,一脚下去感觉能没过小腿。

  “你以前就在这种地里插秧的?”陆戈问池朝。

  池朝蹲在田边,随手拔掉了几根生长得过于旺盛的野草:“嗯。”

  “我在路边问的?”陆戈比划了一个位置,“你大概在哪儿呢?”

  池朝看了眼田里,思绪像是被山风卷去了十年前。

  以前的事他也就只记得七七八八,那天天气如何,几月几日,池朝都没什么印象。

  他也就记得一个陆戈,像是从他漆黑的生命里飞速略过的一道明光。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找不到对方的身影。

  “忘了,”池朝站起身,“就觉得你那时候挺帅的。”

  “还挺帅的,”陆戈笑了起来,“你那时候多大啊?六七岁的小屁孩就知道帅了?”

  “知道,”池朝偏头去看陆戈,“哥,你什么时候都帅。”

  干啥啥不行,吹彩虹屁第一名,陆戈乐得不行,还想再逗几句,被池朝推着往前走。

  绕过村尾一家破旧的房子,池朝沿路摘了几朵野花。

  在冬天花朵少见,池朝还顺道拔了些看着就很精神的长须野草。

  拼拼凑凑,也攒够了一把。

  陆戈问他摘这玩意儿干什么,池朝也没说话。

  直到两人走到一片荒废破败的房屋,池朝这才蹲下身,把那一把花草放在爬满绿苔的楼梯上。

  相比于其他荒废的空房相比,这里几乎都没了房子的样子。荒草蔓延生长,几乎把整个房子掩盖,看不出一点曾经居住过的痕迹。

  这里地方偏僻,陆戈从没来过这里。

  地皮荒废,估摸着也是无人问津。

  “哥,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村里有个很会画画的人。”

  “嗯?”陆戈也蹲在他的身边,“哦,是那个…”

  那个池朝的启蒙老师。

  陆戈眉头微皱。

  不是,这么多年了还记着啊?!

  “这里是他的家。”池朝用手指拨了拨放在楼梯上的野花,“我十二岁的时候,这里起了一场火。”

  陆戈愣愣:“这是他家?”

  “嗯,”池朝微一点头,“没人救火,就烧成这样了。”

  “没人救火?”陆戈诧异道。

  “因为是异类吧,”池朝垂下眸子,“因为他喜欢的是男人。”

  陆戈盯着那朵黄色的野花,久久不语。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拉不住他。他冲了进去,之后就没再出来。”

  “以前我还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进去,现在觉得可能是舍不得那些画。”

  也不是,陆戈想。

  或许他早就撑不住了。

  “之后很多人都说他是疯子、鬼上身之类的,拿这件事吓唬不听话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