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这样吧,麻烦你们散开吧,我妈妈状态不好,等她稍微稳定一点我们就搬过去……”
对方得了便宜还不忘抢白几句,“早这样不就没事了……反正平时也没什么人来看她,我爸爸这里可是经常有客人的……”
听到他松口,医生护士都松了口气。看样子这家人还真是有些背景,不好惹。
乔郁绵不想跟他们一般见识,推着李彗纭的轮椅掉头,对护工说:“收拾收拾东西吧。等她不闹了我们就换。”
“等一下。”
走廊中猝然一静,众人纷纷扭头循着声音的方向看。
安嘉鱼冷着脸从人群背后走到乔郁绵身边,头都不转,只拿凛凛余光瞥了那中年男人一眼:“麻烦让一下。”
那副艺术家特有的清高和距离感被展现的淋漓尽致,这一眼的交锋像是天鹅遇上了芦花鸡。
这样的安嘉鱼并不常见,他大部分时候随和,落落大方,但对于冒犯也绝不纵容。
“确定要换?不想换的话我们就不换。”安嘉鱼问道。
场面短暂地陷入尴尬过后,忽然迸发出火药味。
“呵,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没家教么。我告诉你,在这儿你说了不算,医生和院长说了才算。”中年男人像是被那一眼击溃了自尊心,终于挂不住脸上那副假模假式的从容,“我们跟院长认识的,你是哪来的,在哪个单位的?”
那个一身脂粉气的中年女人也凑上来,唾沫星子都要溅到安嘉鱼脸上:“对啊你哪个单位的!年纪轻轻不知天高地厚了!知道我爸爸是谁吗!”
“哪个单位都不是。”安嘉鱼用胳膊挡开他们粗鲁的指指点点,依旧保持着做人基本的礼貌,“有事可以让医生护士协调,不要在这里大呼小叫影响病人,不然我只能报警了。”
“哎哟,好啊,报警!”男人怒气冲冲推搡安嘉鱼,不顾身边女儿的阻拦,“你报警吧。你看看他们来了处理谁!我看你年纪也不大,没有单位是吧?还要找工作是吧?留了案底出去我看哪里还收你!”
男人粗短的指头戳在艺术家的肩窝上,安嘉鱼岿然不动,低头嫌弃地看了一眼,掸掸衣服,扬起下巴提醒对方:“这里有监控,你最好不要动手。”
“我就动了怎么……哎!你干嘛!嘶……”
他一扬手便被乔郁绵捏住了手腕,任他龇牙咧嘴看都不看他一眼。
乔郁绵低声对安嘉鱼耳语:“没必要。他们不是来讲道理的,这种人也没有羞耻心,一间房而已,让了就让了。不必跟他们胡搅蛮缠。”
安嘉鱼抿紧嘴唇,虽然没受过这种窝囊气,却也尊重了他的意思,咬着牙点了点头。
乔郁绵松开那男人的手顺势轻推,迫使那人后撤一步:“不好意思,你们也收拾东西吧。换房。”他轻轻拍了拍安嘉鱼的后背,“没关系,你帮我把妈妈推进去,我跟护士说几句话。”
谁知他们的让步并没有让对方感恩:“你敢跟我动手?”男人似乎觉得自己受了巨大的屈辱,冲上来就是一推,乔郁绵轻而易举就闪开了。那人踉跄一步险些摔倒,勉强站定后恶狠狠扑到乔郁绵身前,揪住他的前襟:“跟我动手?我告诉你!哪间你们也别想住!今天就给我滚出……!!”
他话音未落便猛然往旁边倒下去,嗵得一声闷响。
跟他一起砸在地上的还有李彗纭。
乔郁绵一时间怔住,不只是他,所有人都愣在原地没有动。他刚刚还在担心安嘉鱼忍不住替他出头,可没想到率先动手的居然是妈妈。
李彗纭平时下地走几步都要人扶,谁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明明都已经摔倒在地了,她居然还不依不饶撑起身体,爬上前一把揪住了中年男人的头发,目眦尽裂,口中发出含糊又嘶哑的叫喊。
……
乔郁绵最先反应过来,冲过去抄着腋下提起李彗纭,她手中还攥着那男人的一撮头发。
“妈,没事啊,没事的。我带你进屋好不好,你松开手。听话。没事的。”
其他人也终于后知后觉地冲他们扑过来。手忙脚乱扒开李彗纭的手,还有人作势要打人。
“喂您好,我想报警。”安嘉鱼也第一时间绕到李彗纭身前,护着乔郁绵让他把李彗纭安置回轮椅。他将通话切换成公放,“我们在连河桥北路的颐爱康复中心,有人寻衅滋事出手伤人,这里有很多上了年纪的病人,麻烦您快点过来处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