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痴情受摘下戒指后_作者:踏上雪山(78)

“心电!!心电!!”医生还在喊。

傅司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一直不肯放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跪在了地上,喃喃,“再坚持一会,求你了……”

“上除颤!!”护士尖声叫道。

傅司年感觉到握着的手的温度在迅速地流失,他隐忍,哽咽,满眼都是眼泪,他握着爷爷的手放在眉心,低声祈求,“再…再陪我一段,爷爷。”

可是睁开眼睛,却看见爷爷的眼睛已经安然地闭上了,嘴角边挂着笑,仿佛已然释然,见到了他想要见的人。

“应怜…应怜。”爷爷的嘴唇微微动着。

应怜是傅司年奶奶的名字。

最后,心电仪发出“滴”的一声,最后慢慢地变成了一条直线。

傅司年停止了祈求。漠然地跪在地上,半天不动,依然双手紧紧地握着爷爷的手。

医生和护士围在他的身边,低声说:“节哀。”

有一个护士想要去扶起他。

傅司年跪在地上,将脸埋在床铺上,低声说:“别碰我。”

于是没有人敢动了。

大家都静静地站在病房里,有人扯着一匹白布过来,将傅老先生的遗体盖起来,打电话联系殡仪馆。

傅司年仍是静静地不动,在这一刻,他忽然真的很想,很想许落嘉,很想抱着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只是抱一抱也好。

可是许落嘉不愿意陪他来。

傅司年从地上站起来,静静地看着爷爷的遗体被包起来,装进袋子里,准备送去殡仪馆。

那时候,他的眼泪完全已经干了,看不出哭过的痕迹,他冷着脸,走出病房,外面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傅司年没有理他们,跟着殡仪馆的人,去联系墓园,爷爷最后说过,要跟奶奶葬在一起的。

刚走到电梯,他的父母就拉住他,神秘兮兮地问:“年年,你爷爷最后跟你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

“真的?地下室的保险箱密码也没告诉你?”

“没有。”

“不可能。”傅司年的爸爸笃定道,“我是你父亲,你也要瞒着我?你小子想造反?”

“爷爷去世之前一直在念奶奶的名字,除此之外,什么也没说。”

傅司年冷冷地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眼神像十二月的天空一样冰冷灰沉,令人不寒而栗。

傅司年的父母退后了一步,让傅司年坐电梯走了。

下到医院的一楼,看到停车位置上停满了全部是豪车,像一场浩浩荡荡的车展。傅司年按响钥匙,找到自己的车,开门上车。

坐在驾驶座半晌,他依旧不动,眼神直直地盯着前面的花坛,过了好一会,他才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去拨打许落嘉的电话号码。

可是电话始终打不通。

傅司年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在一声声的漫长的等待声中,他的手渐渐收紧,死死地抓着方向盘。

到最后还是无人接听。

傅司年把头枕在方向盘上,疲惫地闭上眼睛,心里感觉到很空,什么也抓不住,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

许落嘉也不在他身边。

可是傅司年就是傅司年,他从来不会脆弱超过三分钟,尽管是在无人的驾驶室里也好。就在三分钟以后,他坐起身,驱车前往殡仪馆,处理葬礼的事情。

大约临近傍晚,才差不多谈完,傅司年慢慢地从殡仪馆里走出来。其实这里并不阴森,像个花园一样,路边的花丛里藏着小音箱,在低声地播放着吟唱的佛经。

傅司年一边打电话一边朝着殡仪馆外面走,他想去拜祭他的奶奶。

墓园就在殡仪馆旁边。电话仍然是没接听。

墓园前面是一片很大的江,上面有渔舟,旁边还有两个小木屋,绕着江边走三百米左右,便看见了一道石门,上面用青色的笔镌刻着对联。傅司年走进去,抬眼便看见了正中央挂着旗,下面全部是墓碑。

墓碑本来是灰色的,可是被太阳一照,十分壮观,染成了鲜耀的金黄色,像人们心中永远闪亮的记忆,虽然去世,但永远不会被磨灭。

傅司年记得奶奶的墓是在B区7排,他抬腿往上面走。

很快就找到了奶奶的墓,来得及,花也没带,什么吃的也没有,便只有用布给奶奶擦擦墓碑和照片,还给她上了一炷香。

接着,傅司年就一个人坐在墓碑前的石阶上,陪她一起看夕阳。

“奶奶,我来看你了。”傅司年轻声说。

“爷爷刚走了,闭着眼睛走的。”

“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念,就一直念着的名字。”傅司年说,“他一直还在念着你。奶奶,原谅他吧。”

半刻之后,傅司年又笑,“算了,这些事情我不懂,恩怨是非,我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