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煦看着用红笔圈出来的号码,如鲠在喉,手指轻微的颤抖。
“这是你的号码吗?”江问。
林煦咽了咽,从嗓子里挤出一个音调,“……是。”
当初他的私人号码被泄露,被无休止地骚扰搅乱精神和生活,一度听到电话震动就开始畏惧害怕。
后来换了一个手机号码,以防万一,设置了拒绝陌生人来电、也关闭了通过搜索手机号添加好友,手机暂时的安静下来,可噩梦却仍苦苦纠缠。
在林煦的印象中,和杨小凌决裂那天他手机砸在地上,碎得稀巴烂,里面刚换新的卡也跟着裂开。
他仅有的印象是在路上边走边哭,头疼欲裂、差点在路边晕倒,似乎确实是眩晕了一阵,眼前发黑,只能坐在台阶上休息。
等林煦回过神时,满脸的泪,嗓子又痛又哑,手机躺在面前,屏幕上爬满了蛛网,没得惨烈。
那会儿流泪已经成了他的常态,经常什么也没做就哭得痛彻心扉,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任何一点小刺激都能让他发疯。
林煦盯着地上的手机,自然而然地以为自己是因为手机没了才哭成这样。
凌晨夜晚寂静空廖,世界静得好似只剩他一个人,后来他甚至都忘记了是怎么回去的,再次醒来是在医院,身边是痛哭的杨小凌,手腕上绑着厚厚的绷带,剧痛刺激着神经,提醒他发生过什么。
林煦盯着单子上那串熟悉又陌生的数字,眼里涌上泪水,像一个流不完的泉眼,顷刻间模糊了目光,难以置信的颤声问:“是我吗……真的是我吗……”
他不敢相信自己当年竟然有勇气迈出那一步,竟然在神志溃败到如此时,阴差阳错地给江表了白。
“当然是你,”江抱住林煦,面庞相贴,手掌摩挲着柔软的发丝,浓密的眼睫遮住了晦涩心疼的情绪,“我相信自己没有听错,这也确实是你的手机号,对吗?”
林煦嗯了一声,胸膛起伏着,把脸埋进江的怀里,手里死死地攥住这份通话记录,像救命稻草一样,成了他曾经勇敢靠近暖光的证明。
“煦煦,你比自己想象得更坚强、更勇敢。”江温柔低沉地说着,颇有质感的音色如泉水淌入,沁润柔和,“你没有逃避过感情,你才是我们能够走到今日的最重要一环。”
林煦的呼吸颤栗,眼睫沾湿,懵懂地抬起头,“你……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五年前吗?”
“不是,”江抹去林煦的泪花,“准确来说,是第一次看到你哭的时候。”
林煦眨眨眼,眼睛红红的,眼泪把他衬得可怜,在江怀里很是乖顺,没有听懂是什么意思。
“之前在酒吧是我抱你回来的,”江亲着他的眼角,“我看到你哭、陷入梦魇无措挣扎的样子,心口很疼,就像被泼上硫酸一样。”
林煦吸了吸鼻子,静静地听着。
“从那时候起,我就确定了你是五年给我打的电话,产生了想照顾你想法。”江叹了口气,一下下揉着林煦的耳垂,缱绻温和,“煦煦,你没有那么糟糕,你很勇敢,如果不是当初的电话,可能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喜欢我,甚至已经快忘记了你的存在。”
“不要否定自己,也不要把所有的责任推给自己,全是郭舒乐的错,与你无关,明白吗?”江捧着林煦湿红的脸颊,“你父母的去世、乐乐的死都和你没有关系,我不允许你因为这个事情再自责,答应我好吗?”
林煦听到“郭舒乐”三个字,脸色白了几分,神色有异,难掩痛楚,额头抵着江的锁骨喘息着。
“都过去了,煦煦,别怕。”江知道他忌讳这个,但想到赵西文的话,试探着说,“郭舒乐恶人恶报,你经历过的一切,他也算是饱尝了。”
林煦头很疼,“郭舒乐”这个三个字已经造成他生理性的不适,“你做什么了?”
“还记得那天你们在饭店门口说的话吗?”江说,“我录了音。”
林煦睁大眼,抬起头,太过诧异身体的不适都可以忽略,“录音?你录了音?为什么?”
江:“你对郭舒乐的态度一直让我很疑惑,那晚你和他之间的磁场很诡异,所以我去听你们谈话的时候,多了个心眼儿,把录音开着,如果你们打哑谜,打算私下多听几次,看看能不能找到你抵触他的缘由。”
林煦心里冒着酸水,“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之前提一下那个人你就那么反常,让我怎么敢?”江笑了笑,把人抱在腿上坐着,“煦煦的心情最重要,其他的事我都可以自己打探。”
“江……”林煦红着眼摸着青年俊朗的脸,“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