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哈哈哈的笑出声来,低沉又富有磁性的笑声格外抓耳,可这笑声里又含着扎人的恶劣、虚伪,嘲讽与挖苦。
“怎么不求?像你用一贯的手段求别的男人一样求我啊?”
他的每一个字都宛如在毒酒里浸泡已久。
极尽挖苦尖刻。
陆续予像被踩着了尾巴的猫,她痛的想嘶吼——但她又不愿在他面前示弱。她骨子里的倔强使她挺直了脊梁,她对他怒目而视,娇小红唇一张一合,她一字一顿:“我就是求尽这世上所有男人,我都不会求你。我讨好世上所有男人,我都不会讨好你。你根本不懂我,你根本,你根本不懂!我从未想过依靠别人!”
她又啐了他一口:“我永远都看不起你,懦夫。”
他双臂环在胸前,懒懒散散的把她的话当夸奖一般听完,接着他挑了挑眉,说话的语气竟带有一丝愉悦:“哦?讨好世上所有男人都不讨好我?陆续予,你可真有意思啊。嗯,我很谢谢你的赞誉,你赐予的懦夫这个头衔很适合我。”
说着他侧过头,目光落到那店里的口红上,像是小孩突然发现什么新奇玩意一样,他微微睁大眼睛,笑声有些颤抖,口吻带着些不可置信:“陆续予,你不会真觉得我买不起吧?”
她放平肩膀,面带微笑的吐出一个字:“你?”
他眯起双眼接受了她那个轻蔑的你,终于慢条斯理的从倚靠的路灯上离开,走进了那个店里,出来时,手提一只精致奢华的小礼盒,再走进了陆续予落满诧异的双眼里。
当他站到她面前时,陆续予终于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这股压力来源于身高、气场、气势,来源于四面八方,他们包裹了她。
陆续予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缓慢地打开礼盒,再不紧不慢地从丝绸缎内拎出那只口红,他的每一步动作都慢的像是在勾引她。
她望着她梦寐以求的东西,眼里不是没有渴望,但她面对的男人,和她以往碰过的任何男人都不一样,她发现自己对他无法用任何手段,因为这个人,他有一双刀子般的眼睛,能够迅速、有力、精准的扎破她的所有虚伪。
顾远伐拎着那支口红,他只是随意的瞥了它一眼,他的目光更多的是落在陆续予身上。他清楚的看到了她眼里的东西。他于是问她:“讨好我?”
尾音微微上扬,他仿佛势在必得。
陆续予抿唇,她不知道自己在和什么斗争,她只觉得自己绷在一根弦上,绷的非常紧。这冬夜寒冷,她的鼻尖额角却沁出了一颗颗细细密密的汗珠。
他等了一会便不耐烦了,换了一个口吻强硬道:“讨好我。”
她不再看她心心念念的口红,抬起眼帘,视线对上他的。她的性格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固执和倔强,此刻她咬着牙,与他眼中的一整个地狱对抗,也与自己对抗,她心底的欲望在逐渐膨胀,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就此吞没,从此深陷谷底。
她也不知道了。
可顾远伐似乎并不具有耐心,他撤回目光不再看她,而且将那支口红轻飘飘的从她眼前晃了过去,下一秒,陆续予就眼睁睁的看着那支口红被他狠狠的扔进了距离这里不远处的大湖里。
砰的,
轻轻的,
轻轻的,
是水声,像心脏的跳动声。
她心底一股无名火立刻哗啦一下烧到三丈高,在感情的完全支配下,愤怒、屈辱、痛苦等等负面情绪驱使她高高的抬起手,对准顾远伐就要扇下去。
啪!
寂静里的清晰,脆的挑断人神经。
陆续予的手腕受到一股强大的压力,使她禁不住痛苦的拧起眉倒抽冷气。在她还未缓过神时,她的眼前突然燃出了一簇幽蓝色的火焰,妖娆炙热,几乎燎进她的眼睛。
顾远伐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手伸出一根食指在距离她鼻尖不过三厘米燃烧出火焰,他眯起眸,声音压低又压低,沙哑迷离,危险无比:
“……陆续予。”
她害怕了。
她闭上了眼睛。
“希望在你的噩梦里,全部是我。”
却在此时感觉到手腕的压力逐渐消失,陆续予眯开眼睛,顾远伐漫不经心的将那簇蓝色的鬼火装进一个玻璃的小瓶子里,塞到她的手心:
“晚,安。”
轻飘飘的字没有重量,瞬间就融化在晚风里,而顾远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