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点滴流过,惠树阮在朦朦胧胧中被人轻轻摇醒,她才意识到自己竟已不经意间睡着。她揉着眼睛回过头,听到熟悉却也陌生的男音,很沉,也磁性,不似付崖般温沉,相反的,有些冷亮感:
“你是不是过站了?”
猛然清醒,她看了眼牌子,回头,声音因为睡意都迷糊了:“你……你怎么知道……”
他长目微眯,眼底咖色压得愈发浓郁,光影从他面上穿梭而过,他的口气,不知是否因为过深的夜色,而格外轻柔,令她仿佛听出一种近乎宠溺的无奈:
“姑娘,待会可是终点站了。”
她不禁发出一声低低的“啊”,神色里充满迷茫。
“你要去哪?”
她说出了自己租的小房子的地点,他看了她一眼,眼里很是稳沉:“送你。”
“送我?不方便吧?你是……”
终点站真到了,公交车内亮起了灯,惠树阮终于看清了后座男生的全貌,他眉毛上扬,睫毛长的要命,半垂着眼睛的时候,与下落的眼角相配,有种难言的颓废美。
惠树阮又情不自禁的发出一个单音节叹词:“……是你?”
“是我。”他笑起来,睫毛微掀,嘴角上扬的弧度有些痞气:“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叫人怎么放心。”
☆、甜品店
“你确定你知道我住的那个方向吗?”
惠树阮跟在韩尔付身后,突然想起之前他在森林迷路的事:“你记不记得上次去公园,你在那边的树林里迷路了?”
这种事情她倒是记得清楚。韩尔付叹了口气,回头纠正她:“那不是迷路,不是。”
惠树阮笑了,跳上前几步,路灯暖黄的灯光在她会笑的眼睛里晕开,“真的?”
那瞬间,他丢了神,随即哑然失笑:“假的。”
“但,”他又接着说:“我知道你住的那条街。”
她会意一笑:“好啊,那就信你一次。”
由于昨天的那场雨,今天的温度相较昨天而言降下去许多,晚间带着咸味的风松松掠过,吹开人单薄的衣裳,一阵神清气爽。这样的温度,刚刚好。
韩尔付用眼角余光,发现身边的姑娘正和他并肩而行,一身浅灰粉的雪纺裙,裙角随风,如浪般浮沉,她眯起眼睛,眉目慵懒,使看她的人也不禁惬意。
“你好像很喜欢粉色。”
“是啊。”她仰起头去看天上的星星,“我从小就喜欢。”
“确实,从小就喜欢。”他忍不住附和,突然意识到惠树阮有些异样的目光,这才改口:“没什么,你当我没说。”
“……你也喜欢?”
“怎么可能。”
韩尔付失笑,一边转移话题:“你晚上饿不饿,要不要吃点甜点,像马卡龙之类的。”
“我晚上饿了还真是喜欢来几个马卡龙。”惠树阮欣然同意,连脚步也加快了不少:“诶,我知道前面那条老街的甜点店卖的甜食最好吃,他们家开了好多年了,比我的岁数都大……”
女孩子的话语随愈渐加快的脚步破碎在风里,最后能传递给韩尔付的就是她喜悦和兴奋的心情。韩尔付望着她的背影,眼里是一望无际的笑意。
我知道啊,你从小放学饿了就会同妈妈嚷嚷要吃甜点,要蛋糕,要慕斯。
我知道啊,你除了那条街,哪里的甜点都不会吃的那么尽兴,多少会带着失望剩下大半。
我对你太了解了,
尽管,你对我一无所知。
“韩尔付!这边这边!”她按住头上草编的帽,她卷长的发在缭乱的风中打着圈,“这街弯弯绕绕,你会不会走丢啊?”
“走丢?你负责吗?”他慢慢走过去,仿佛圆了这么多年以来的梦:她在灯火通明处走,他在暗处留,他以为走向她灿烂灯火的路将会是永无尽头,但此情此景,此时此刻,他走向她,不过弹指一瞬的功夫。
惠树阮鼓着腮帮子回眸看他,轻声哼出两个单音节,摇了摇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他笑话她:“负心汉,是小狗。”
“你才是小狗。”惠树阮哼了一声,便扑到了甜品柜台上,照她这架势,今晚吃的大概不止马卡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