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今天看到他的时候,确实是在开心的,那种快乐的感觉是她从前一直都没有体会过的,但同时在她用理性压制住这种感觉的痛苦也是万分扎人的。她发觉自己行走在世界的两个极端,她用痛苦来压抑快乐,她的快乐来源于痛苦,这是种情感的叠加建立,自身体的矛盾有时候确实是一种严酷的惩罚。
手机震动的同时发出铃铛碰撞的声音。陆续予起身抽了一张纸巾擦掉自己的鼻涕,这才弯下腰捡起手机坐进椅子里。
同时有两条信息挤进来。
这两个发件人分别是,白港平,和颠覆。陆续予看了锁屏的消息一会,动了动大拇指,有些颤抖的划开了颠覆的消息。
“偶尔会觉得很烦。你是不是也这样?”
她打了几个字回复:“我经常。”
她等了几分钟,在他还没回复的时候又发了一段信息:“你觉不觉得我是一个特别肤浅的人?我总是尽力在人前藏起来一些自己的缺点,以为自己不会暴露了,其实总会多少被人看见。有时候我真的很不想装了,我想着,就这么随他去吧,可是,你知道,生活总是比想象艰难。”
陆续予还没有等到回复,于是她按了返回键调出了白港平的聊天界面。对方问她今天的情况到底如何,她也没想细答,简单但礼貌的说没有什么事。
白港平回复的很快,他说如果没事就早些休息,她一边拿皮筋窝起自己的头发一边语音回答了他一个温婉的好和晚安。
放回手机的时候她看了一眼,还没有颠覆的消息。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拿起洗发水和沐浴露放进透明蓝盆,肩上搭着粉白色的珊瑚绒毛巾,打开门走了出去。
卫生间内腾起团团白色的雾气,热水放肆的挥洒在磨砂的玻璃隔间里。
放在桌上的手机终于震动了,伴随着铃铛碰撞的声音,颠覆的消息出现在界面上,屏幕亮起。
“如果有可能,我想见见你。”
——
昨天那场雨下了一夜,滴滴答答的落下来,不觉得招人厌烦。与雨同行的必定是风,裹着薄薄一层寒意,摇的满树娇嫩的花折损了大半。
空气倒确实比以往清新,吸进肺腑里没来由的一阵畅快。陆续予站在教学楼下等着人,刚巧踩过几瓣粉色的花叶,她低头看了看,鲜粉嫩的花瓣上粘染上她鞋底的污浊的泥泞,霎时间就有种亵渎春日美好事物的惆怅感。
也是转瞬即逝。
“续予!”
惠树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表,时间还早。
她向她招了招手:“你们下课提前了?”
惠树阮跑来的时候带过一阵细风,她清亮的声音里夹杂了几丝喘息。她弯了弯眼睛,说:“那是今天的课,概论老师一向比较宽松,他自己本身也是个懒人。”
“你们今天是不是只有这节课了?”
惠树阮点了点头,她将书放进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罐子,给陆续予倒了两颗糖。她抿着糖笑嘻嘻的说:“你可不是比我更快活,今天一天都没课,还没有早晚自习。我今天晚上有自习,说不准还要排练节目,诶,咱们今天出去可不能逛的太晚回来。”
草莓味的软糖在嘴里化开流出酸甜到极致的夹心,忍不住嚼开的同时心中徒增一种极佳的少女感。味蕾的最大感觉就是甜。
“哇好甜……”陆续予咬着糖皱了皱眉,“又好酸。你平时都吃这么甜的东西啊?你的牙会坏的吧?你是不是有很多蛀牙?你这样可对自己不好。”
“有……那么两三颗吧。”她的语气有些不确定。陆续予低头瞧了她一眼,她睁圆杏眸像是辩解一样说道:“我才不在乎什么蛀牙不蛀牙呢,我想吃什么吃什么,喜欢甜就最甜,喜欢酸就最酸,满足自己啊,难道这有什么错吗?”
陆续予听了忍不住笑起来,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白净的脸蛋,她皮肤的触感让她在心里忍不住轻叹。
“我又没有在指责你啊,小蠢蛋。”
惠树阮用一种玩笑的眼神瞪了陆续予一眼。她的眼睛本来就很洋娃娃,瞪大起来莫名有几分吓人。
“不过你这种生活观倒是和我有一点相似。”
“那不是很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要给自己最大的自由。”惠树阮耸了耸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