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伐揉了揉她的头发,柔软的发丝从他修长的指缝间穿插而过。他一边拍着她的背,停顿一会,像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些才略有自嘲的轻嗤一笑:“陆续予,这是我有史以来听过的最搞笑的话了。”
“……我有很认真的在害怕呀。”她埋在衣料里的声音此刻听着像是呜咽,悄悄地,低低地,像是纯良的小兽,还带着三分睡意朦胧的口音,是个娇软少女的语气。
“怕?我抱着你还怕?”
“就是怕你啊……”
“那你还抱着我呢?”他作势松手。
她哼了一声。
“顾远伐!”
倒是一丝怒意都没有。
顾远伐笑了笑,张开双臂揽回她,像哄幼稚园的小可爱一般拍着她一边将她推回房间的床上。她躺躺好,海藻一样的长发铺了一枕头,竟比枕头那缎面还亮。
“做了噩梦,就愿意跟我睡了?”
陆续予将脸往被褥下埋了埋,薄被盖到她鼻梁根。她将眼睛睁的滚圆,一本正经道:“就今天。”
顾远伐冷哼一声,提了她被子就掀开到底:“交易取消。”
她冷的嘶嘶直叫,一边抢被子一边嚷嚷:“成交,要成交!”
“谁跟你成交,除非你以后都和我一起。”
“我……谁知道你会不会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他斜了她一眼,眼尾扫了不屑:“不好意思,就你?我看不上。”
陆续予听了又气的牙痒痒,但想到自己根本弄不过他,还是决定放弃抵抗。顾远伐这个人讨人厌的程度远远超过跑操场做数学题,她不想理。
于是陆续予翻了个白眼,盖上被子就翻个身,屁股对着他。顾远伐真心觉得陆续予这姑娘很搞笑,他摸了摸鼻子,道:“陆续予?”
“干嘛!”
“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特别丑,比如翻白眼的时候。”
什么?
她最无法容忍别人说她丑了!
陆续予立刻一个鲤鱼打挺:“谁谁谁谁谁谁谁丑丑丑了???”
“你你你你你你你丑丑丑了。”
顾远伐扶着额头笑的喘不过气,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喘不过气,他觉得自己模仿陆续予的语气实在是太像了,而陆续予的内心充满了***。
她知道顾远伐就喜欢看她被他气的脸色发青浑身颤抖像犯羊癫疯的样子,干脆用被子将自己整个人蒙起来,再也不理他。
顾远伐便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他旁边这个大人包,“傻闺女。”
“傻闺女?”
他戳了几下,这姑娘是真的不打算应他了。
“你不叫声爸爸,我就真的做不可描述的事情了?”
团成球被子刚开始被他戳的还有些动静,动不动就扭一扭,动不动就挪一挪,隐约还能听见压低的嬉笑。顾远伐心觉有趣,陪着她来了几个回合,也未曾疲倦。
“真睡了?”
分针又转了一小隔,被子球终于不挪不动也不发出声音了。顾远伐倾身过去,食指中指并用,轻轻揭开了薄薄的一层白色被面。少女柔软的长发漫开一片散香,白皙的肌肤被映成浅金,眉毛浅灰,睡颜温软,如初生婴儿。
呼吸很匀称。顾远伐拂开她额前细碎的几根轻软的发,低头下去,吻过额头,眼睛,脸颊,到嘴唇。
“……你爱我吗?”
他一愣,再细看,她并没有醒来的迹象,那是她无意识的呢喃。
“我?”
她依旧在沉睡。
顾远伐叹了一口气,掖好她的被子:“你就像从我身上抽离的肋骨,上帝造出你,是我最好的礼物,也是最痛的折磨。”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熄了灯,而后轻轻把她翻过来,靠在自己胸口。
要什么救赎。
哪有什么救赎。
他闭上眼睛。
只要她一个人,就能敌的过千军万马,四海潮生。
☆、高中回忆
记忆里的景象就算再模糊,也还是清楚,以另一种方式铭刻在时光里,回流入梦,重复播放着。
“陆续予!”
她一惊,将手机推进书包的夹层里,站起来故作镇静的看着讲台上的老师。
“把导学案第十四题第二小问做到黑板上。”老师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