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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曜州的话不好听,但字字句句都说尽了当下困窘。仉星航低垂眼皮看着面前的水,顿了半晌后接过,仰头喝了两口润色干燥的唇阮芳雨现在昏迷,他要照顾好周围的生活以及日常一切。
“对嘛。”谭曜州说:“人还活着呢,打起精神来,你有责任给你另一半充足的安全感。”
仉星航仰起头,把剩下的半瓶冰水倒在头顶上让自己清醒,抹了把脸,心中阴霾依旧,但他得逼自己明朗。
“哥。”他说:“你能帮我找全球最好的骨科矫正和神经修复医院,钱不是问题。”他扶着墙站起来,发梢水滴滴答答流在肩上,被头顶空调冷风吹着,丝丝寒气往身体里钻,他更冷静。
“另外,帮我购置一套房子。双层独栋,带院子,风景好点。”
“帮我从家政雇个靠谱的阿姨,去照顾阿嬷日常。”
“我要陪护,营养师,阮阮的一日三餐我要最好的。”
他不能垮,阮芳雨为他撑过了从前,现在该他为对方撑起将来。
“呵”谭曜州听他这每一条要求都是花钱,哂笑问:“你有多少钱?你南星哥可没多少存款。”
“不多。”仉星航淡淡说:“像南星科技这样的公司,我能带着楼盘买下三个。”
谭曜州:“……”一时间哭笑不得,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土豪。
他总算知道仉夫人为什么那么执着把仉南星爷爷那份遗产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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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航你露富了。
第99章 苏醒
阮芳雨在车祸第三天的凌晨醒来,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在这短短的一天两夜中周围人多么焦灼。
他在昏暗病房里睁开眼,脖子被支架固定无法动弹,只能转动眼珠,瞥见床尾的仉星航。
前半夜身上麻醉过了,因为太疼,有段时间身体会无意识痉挛。他浑身是伤,医生想加支架,仉星航怕他遭罪,于是就这么给他控制着,直到僵持到他稳定,困顿袭来,才伏在床边睡过去时,手还搭在他小腿上。
月光从窗外透进来,仉星航的轮廓和周围融在一起。
阮芳雨脑子混沌,浑身没有一处不疼,他压抑着,极轻的抽了口冷气。
仉星航睡不沉,一声细微响动就让惊得他睁开眼,下意识转头超阮芳雨脸的方向看过来。
“哥。”他笑了,撑开手臂凑到眼前。“你醒了吗?”
虽然医生说过已经度过危险期,但只要阮芳雨不睁开眼,他坠着的心就放不下。仉星航见过像他们这么大死人的尸体,莫少聪死的时候他就在身边,尸体其实跟人睡着是一样的。
阮芳雨想抬手摸摸他的脸,但从肩膀到指骨传来的疼痛让他挪动不了。昏迷前腹腔出血回灌到口腔,他的嗓子沙哑,问:“你受伤了吗?”
仉星航一怔,摇头说“没有”。
他想过阮芳雨醒过来会问先阿嬷,会问自己的伤情,只有那么须臾想他会先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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仉星航长睫一低,隔着被子拍了拍阮芳雨,“哥你别乱动,我去找医生来。”
房间门被阖上,室内静匿。阮芳雨转眼珠看见自己打了石膏的手臂,既僵又疼,药味充斥鼻腔……
心里大概有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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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阮芳雨身上绷带拆了,可以慢慢挪动,靠在床头,透过窗户看着外边的天空。
天很蓝,云很高。
他现在只能吃流食,谭曜州弄了个小型榨汁机过来,仉星航把水果切块榨成汁用勺子喂给他补充营养。
阮芳雨看着窗外走神,仉星航坐在床前眼观鼻鼻观心削一只又大又圆的苹果,刀口一滑,削到指腹,他不动声色抽张纸巾把血洇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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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芳雨醒来后问了阿嬷的情况,问了学校的课,甚至问了这场意外地由来以及今后怎么提防,唯独没有问自己的伤情。
他不问,仉星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猜到几分,任谁摊上这种事情都不会心平气和一笑了之,怀里每天像揣着一块沉闷石头。
“哥。”仉星航不想让他撒癔症,故意找话题,“你睡着的时候,林轩和黄洋还有班里一些人来过。”
“我只把吃的留下了,没让他们进来。”
如果不是谭曜州开导,仉星航甚至连三楼都不会叫人上。他没有经历过人情世故,不懂得在绝境时转圜处理旁人的关心,只会一昧拒绝。
他不动声色观察着阮芳雨的表情,看看他有没有想见这些人的意思。
“黄洋说他过几天还会来,要把作业给我们带着。”话刚脱口,他就意识到说错,果然阮芳雨眼皮垂下,扫过自己打着石膏的右手臂。
仉星航想再说点什么找回来,就听阮芳雨嗤笑一声,似乎并没有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