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阮芳雨浑身汗毛都炸了,猝然后退背撞上冰箱,手中包菜吧嗒掉在了地上。他惊恐望着那双骇人双目,心脏交织成擂鼓,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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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晌,仉星航垂下长睫,在压抑的寂静中缓慢屈膝蹲下,捡起了地上包菜,犹豫了下,问:“我们中午要吃这个吗?”他尽力了,但声音依旧很平,甚至没有像平常一样有牵动笑意的语调。
阮芳雨后背被冷汗浸透,四肢都有点脱力,他第一次从仉星航身上感受到这么强势又恐怖的压迫,比以往任何一次发疯都要来得严重。他略起开一点,喉咙滚动,发出一个干涩的“嗯”。
仉星航蹲在地上,赤着脚,浑身气势收敛,又蒙上了高烧过后的柔弱病气。阮芳雨有些恍惚,不知道刚才那好似即将失控的一瞬间是怎么回事。
“哦。”仉星航答应着站起来,校服裤子随着起身褶皱抻开垂下。
“你不吃吗?”
“吃。”
仉星航看阮芳雨转过身去又从打开冰箱挑挑拣拣的往外拿食材。尽管只是简短对话,但彼此都在努力回应,妄图冲淡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瞬间。
“牛肉吃吗?”
“吃。”
“羊肉吃吗?”
“吃。”
“鸭舌吃吗?”
“除了木耳和豆芽我都吃,我不挑食。”
阮芳雨迎着冰箱凉气,拉扯堆在最底下的东西。“那来个猪脑花。”
仉星航:“还是不要了。”
阮芳雨极轻笑了下。气氛终于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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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芳雨把他家崭新的厨具都开了封,撕掉菜刀上方的防氧化薄膜,起锅烧水。这间缺少温度的房子,在仉星航接手后第一次有了热度与烟火气息。
阮芳雨起锅烧水,围着料理台忙碌,虽然很多东西都用着比较生疏,但切菜炒菜像模像样。仉星航站在油烟刺啦的天然气灶台旁,从校医室到现在,每次他要睡觉总会发生些事情惊醒,若即若离的担忧让他睡不安稳。身上困乏不解,没精打采。
“咳咳……”阮芳雨炸辣椒,被呛死前终于想起开油烟机,在最大风力的呼呼声中咳嗽着喊:“点滴里有让人犯困的成分,你再睡会吧,饭好了我叫你,咳咳……”
仉星航在旁边被殃及,辣烟熏红了眼角,泛起细微水渍,他没拒绝,但也没有挪步,依旧杵在原地。
阮芳雨首当其冲,鼻涕眼泪都流出来了。“???辣傻了不是,还不快跑!”
仉星航轻抬起眼皮,眼角泛红,看着他说:“我一觉睡醒,你会不会扔下我走了?”说完,又平静补了下半句。“很多抛弃,都是从睡着开始的。”
因为睡着,他对外界失去感知,所以周围人做出什么都不会被发觉,一切都是那么悄无声息,就连抛弃也是。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连挽留的目光都没有,如此,减去离开之人的负罪感。
而他,一觉醒来发觉只有自己孤独站在原地,又要再等多久?
第35章 特别疼
阮芳雨一怔,恍然间明白仉星航为什么要一直牵着他手睡觉。他咬了下唇,发觉自己总是不经意间,能看对方脆弱的那面。阮芳雨将冒呛人黑烟的锅盖上锅盖,擦了下手带着仉星航出了烟熏火燎的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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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行了吧。”阮芳雨和仉星航站在房间中央,擎着手,红绳纠缠叠在格子地摊上编织成云,绳头两端,各绑着一只手腕。从厨房到仉星航卧室是一条畅通无阻的斜线,只要两边门都敞开着,红线能够径直穿过卧室,连接两人。等绳子抻紧后,随着一方活动,另一方就会感到松弛与细颤,只要绳子不断变化,就表示人还在。
阮芳雨恍惚有种将自己心甘情愿绑给对方的错觉,拽了拽绳头,说:“你在房间里好好睡觉,我去厨房里做饭。”
仉星航怔愣看他,随即垂下长睫,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缘故,眼皮看起来前所未有的沉,沉默半晌,他抬起头,看着阮芳雨问:“哥,我可以给你一个轻柔的吻吗?”
不知道为何,也无关乎情欲,他就想在此刻,送给对方一个轻柔甘甜的吻。
他过往发了太多次疯,阮芳雨条件反射后退,诧异又警惕。“你别做梦,躺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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仉星航没有像以前一样逼迫就范,他说过自己要改变,变成对方喜欢的模样。
于是如人所愿上了床躺好,手腕搭在枕边,乖巧看着他笑。在阮芳雨出门前,他说:“哥,你对我这么好,又不想让我缠你,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
“我不是对你好。”阮芳雨随意抬了抬系绳的手。“我在栓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