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变态,”李沉不适地动了动,骂了声。
夏泠轻笑,倒也不是第一次听他喊。这种微醺状态很容易套出他的心里话,想着一会儿他清醒后回想起来难堪的模样,她手指轻勾摩挲着挑逗着他,看他身子躬起闷闷地“嗯”一声,脸涨得通红,夏泠没忍住亲了亲他。
无论是微醺时的口无遮拦,还是彻底喝醉断片后的乖顺,她怎么都看不厌。她确实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可她偏把他留在身边这么长时间,以前还借口一句“好玩的娃娃”,如今正视过他的天赋,再看他,对于缘由夏泠想了又想——她大概是喜欢他的干净吧。
作者有话说:第二天李沉跟着夏泠去见了李闻年。艺术圈的名人往往要标榜下自己的与众不同, 李闻年也是其中之一,特地将见面地点选在酒吧,甫一见面, 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先上了三瓶酒。
李闻年成名多年, 圈中辈分大,连夏泠见到都要客客气气地喊声“老师”,他出身北方, 在圈中被叫一声“北方派”还颇为自得,平日交际更是将他那北方性子发扬到底——一见面, 先上酒。
若是名气大有资历的尚能推脱两句, 李沉却不够格,一口气地闷了三瓶,算是入了李闻年的眼,他总算抬眼打量了打量, 点点头, 这才开始谈事。
两首曲子李闻年早已收到,这会儿也不过是交份作品。夏泠拿到两份歌词,手指击节叫李沉试试,只是酒吧喧哗灯光变换多变,李沉清唱了两句, 又每每被喧闹打断。
“唱不了?”看李沉的节奏被酒吧音乐带走, 李闻年“呵”了一声。他一贯是看不上流量艺人,将见面地点选在酒吧,也约莫有点难为人的意思——正经地见面吃饭, 谁会选在喧闹嘈杂又乱哄哄的酒吧?
李沉知道他不受喜欢, 一开始要他干了三瓶酒就是在难为人, 明明是看在钱的份上愿意写词,这会儿李闻年又摆上了“前辈”架子做出一副清高模样也不知道给谁看?李闻年不喜欢他,李沉也不喜欢李闻年,看着他写的词,李沉的眉皱得更紧了。
李闻年确实是顶有名的作词人,可就算是最有才华的作词人也不可能每一首都是精品,这次的歌词李沉就很不满意。他写彩虹,写日落,写的是人生沧桑,他写猫,偏要去写流浪猫的生存困境,论意境,他写的歌词比李沉当初想的要高出不少层次,可这并不是李沉想要的。
李沉清唱了几遍,感受了感受,很快就把两张歌词放下了。或许是带了偏见,他总觉得李闻年作的词多出点牵强附会的深沉来,他不喜欢。
但这不是他可以选择的事。在李闻年面前,他只是沉默着把歌词放下了。
“去外边安静的地方再试试?”夏泠太过了解他,看他不怎么喜欢的模样,她叫他到外边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再感受感受,李沉同意了。
出了门喧闹声骤然隔绝,灯光堂亮,喇叭声声,入眼所及的是国都繁华街景。就着街景灯光,李沉将两首歌试了又试,试出的是一片茫然与烦闷。李闻年的那些深沉,他感受不了也体会不了,那些音符,本该是轻巧活泼地舞动着,配了词,却仿佛坠上了沉重镣铐,唱起来每每觉得繁重又焦灼——
李沉形容不出,看着歌词,生出了一种无可适从的焦灼,就好像如今的他望着街景,突然间有种不知从何而来又往何而去的烦闷。
他又回了酒吧,本想过去,近了听见夏泠和李闻年在为一首歌的歌词争执,他驻了足,往另一边去了。夏泠手头上有一张专辑正在制作,和李闻年合作多次,为一首歌争执是很平常的事。
李沉听到几句,过了耳,越发觉得烦闷焦灼,之前的那些无所适从重新席卷而来,听着酒吧中的摇滚蓝调,看着舞池身形扭动,他站在墙壁一角的阴影里,藏起来观察着。
他不知道自己在焦灼什么,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歌自己却没法选择由谁配词配怎样的词,又或许是因为长久地没有灵感,他写不出下一首……酒吧里人来人往,他倚着墙藏在角落,看着,看他们愁苦着眉进来,靠着酒精与嘈杂获得短暂的放松,又在酒精的麻醉中重新皱起眉。
酒吧里总是热闹又喧哗地,离他最近的一桌,那些人醉倒了离开了,又有新人过来。大概是两个学生,向往着着精致但受限于经济,打扮得廉价又粗糙。其中一个,或许是不惯于化妆,她总是小心翼翼地去碰碰眼睑与睫毛——不惯于贴双眼皮贴和假睫毛的人经常会这样,总觉得眼睛上坠着点东西,会经常眨眼,也会时不时地去碰碰,觉得眼皮难受,又或者怕睫毛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