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点了点头,他看过现场,知道被杀的三个人都是一瞬间被解决了反抗能力,以川口良夫的身手确实完全没必要杀人,而他也说得没错,杀这些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人对他其实没有什么意思。
“我会杀他们是因为我得缓解疼痛。”川口良夫道:“说是三个月的生命,其实只剩下了两个月,最后一个月我会连行动的能力都失去,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肯定会自己解决自己。”
“所以我要和组织里那个最神秘的家伙一决高下,无论是我死还是他死,都没有什么遗憾。”
“秦君,你把我要的材料交给我,然后等我的消息,相信我,梁夏不会放你女儿走的,这个女人和我一样是疯子,她要慢慢的折磨你,所以她暂时也不会伤害你的女儿。只要你耐心等我完成了心愿,如果我不死,我会帮你把你的孩子救出来,如果我死了,死之前我会把梁夏的藏身地告诉你……”川口良夫慢慢的说道,伸出手。
秦晋沉默了片刻,把手里的材料交给了他。
川口良夫把文件袋夹在腋下,双手插在口袋里转身离开,他一点也不担心秦晋会在背后对他动手,这个变态到极点的男人一边走一边丢下一句话:“秦君,你说错了一件事,我也有朋友的,你就是我的朋友。”
目送川口良夫离开,秦晋回头走进了院子。
这个院子的门没锁,院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红砖砌成的简单花坛里疯长的杂草。
秦晋在这个院子里住的时间并不长,只有短短的两天三夜,但在他遇到林影之前,那两天三夜是他最幸福快乐的时光。
他记得花坛里原本是种着一棵栀子花,他和梁冬来到这里的时候,正是栀子花盛开的时节,碧绿的花叶雪白的花瓣,满院子的清甜花香。
他记得自己坐在院子里梁冬父亲留下来的靠椅上,梁冬在旁边笨手笨脚的切西瓜,切出来的西瓜大小都不均匀,自己笑她她还对自己生气……
他还记得小楼的楼顶是那种预制板水泥的老式平顶,上面可以晒衣服,他站在楼下看到梁冬在上面晒床单,浅绿色小白花的床单上好大一个窟窿……
他在下面笑得不行,上面的梁冬脸红得像秋天的苹果……
他问梁冬把那个剪下来收起来不就好了,多了一个大洞的床单不扔掉干嘛,梁冬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把床单和那块殷红的布片收在了一个小箱子里,就埋在栀子花下面。
栀子花还在花坛里,却已经被疯长的杂草遮掩起来,秦晋忽然有一种冲动,他想看看那个箱子,想看看箱子里他和梁冬的记忆。
他从一楼的厨房里找到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开始除草。
好不容易把草除干净,他开始在记忆里的位置挖起来。
可是他几乎把花坛挖了个遍,也没有找到记忆里的小铁箱。
秦晋颓然的蹲在花坛边,花坛不大,他已经翻遍了。
可是那个小铁箱还是无踪无影,他点着一根烟,慢慢的走进小楼里。
一楼的房间他都没有进去,径直上了二楼。
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的小楼里布满灰尘,到处都是蜘蛛网,秦晋走在里面每一步都会让灰尘激起来,很呛人。
但是他没有咳嗽一声,走上了二楼,左边的那个房间就是梁冬的房间,他在这个房间里睡了三个晚上,每个晚上怀里都蜷缩着白莲花一样的她。
房间的门没有上锁,秦晋伸出手,却迟迟没有去推门。
他最终还是推开了门,然后他就看到了梁冬。
一张黑白的遗像,梁冬微微歪着头在相框里看着他,大大的眼睛,嘴角含着温柔的微笑。
秦晋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他挺直的腰板一下子就佝偻了下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放在遗像下面桌子上的两样东西!
那是一个骨灰盒和一个小铁箱。
秦晋清晰的记得梁冬下葬时自己亲手把骨灰盒放进了墓碑下,那个骨灰盒的样子他不会认错,因为那是他亲手挑选的。
而那个小铁箱,他更不会认错,那就是栀子花下的那一个,他亲眼看着梁冬把它埋下去。
现在这两样不该出现在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却都在这里出现了,还有那张遗像!
秦晋这一瞬间几乎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他几乎是蹒跚着走到那张桌子前,打开了小铁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