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开处死姚奚，也是一种政绩。
还有就是个人原因了，姚奚之前帮助的大佐对他的打压，姚奚的挑衅，姚奚的刺杀。
都让中佐怒火中烧。
他想让眼前这个欺骗了他们所有人的戏子，千刀万剐。
列队的脚步声从门外木质楼梯上传来。
守卫这栋楼的护卫终于判断事情不对劲了，赶来救援。
中佐的神情开始有点狂傲了。
他想不出眼前这个人还有什么胜算。
镜头的特写全部推给了姚奚。
这个角色的生命要进入倒计时了。
这种走心的时刻，剧本通常都不束缚演员的发挥。
“姚奚”应该是什么表情？什么心态？
恐惧？可能有，毕竟自己即将面临死亡。
兴奋？也可能有，毕竟他即将带走阻碍革命胜利的最大阻碍。
仇恨？那就更多了。
闭口不言，面无表情？可以，特别酷。
高呼革命即将胜利？也可以。
无论怎么表演，似乎都能契合“姚奚”的人设。
他这个人，太杂了，也太纯粹了。
编剧组无法统一的意见，于是压力就到了牧也这边。
其他旁观的剧组人员，都觉得这一幕牧也应该是问过宁导的。
既然一千人心目中的哈姆雷特不同。
那就演出导演心目中的哈姆雷特。
只有祖丰知道。
他没有。
牧也从头到尾没有和宁导讨论过关于姚奚这个角色怎么演。
不仅仅是这最后一幕。
前面的也没有。
在偶尔零星的听到剧组中人感叹宁导还真的喜欢牧也。
每天晚上给牧也开小灶的时候。
被迫旁听，时不时去当导演教学工具人的祖丰恨不得仰天高呼。
才不是！！
他们开的不是你们想的那个小灶。
大哥的演技就是这么大佬级别的。
纯天然零添加。
所以祖丰现在纠结得快把咬手指了。
他承认他牧哥实力超群，可牧哥你是不是太自信了点？
就算对你来说考题不难。
你也好歹多备两只笔啊。
牧也完全不知道小伙伴的焦急。
那么他怎么选的？哪种情绪？
或者说混合着来？
以牧也的演技应该能支撑这种复杂的情绪爆发的。
不，他哪个都没选。
难得有自由发挥的桥段，何必按照套路来呢
他选择，诛心。
“喂，人渣，知道为什么我挑拨离间的时候，选择那个人渣而不是你吗？”
“你！”
“出生高门贵族，结果时运不济，家道中落，在国内争斗失败，丢尽脸面宛若丧家之犬扒着远不如自己家族的新贵吃口剩饭。”
“大佐那个人渣，虽然渣，可也比烂泥强一点，你呢？你就是那个腐臭的烂泥。没有实力，没有魄力。最咆哮着高喊着已经不在的辉煌忽悠人，和猴子比起来，就多了一点嗓门。不，这侮辱猴子了，应该是……和臭虫相比？”
“知道吗？我们从来没把你这个色厉内荏的主儿放在眼里。”
牧也上上下下打量着中佐。
“又矮又丑还没用，我来刺杀你，你该感觉到荣幸才对。”
“瞧瞧，干什么都不行，内斗第一名，更有趣的是，内斗还输了。你在我们这些人的帮助下杀了你的宿敌，却丢了这座城。死到临头了，还认为自己只是小小的失误，连求援的勇气都没有……”
“你以为你的那个背负着这片土地上所有人血仇的肮脏的国家会为你感到自豪吗？不，不会，你就是粪坑里的烂木头，他们瞧不上你。因为你不仅仅比他们更臭，你还比他们更蠢。”
“你是那个愚蠢肮脏自卑的国度里所有阴暗负面的烂根最畸形最没用的一个瘤子。”
牧也自始至终带着最初的淡定自若的笑容。
嘴里不带脏字的在那里杀人诛心。
“你住口！”中佐开枪了。
到这时候还忍得住，那就不是中佐而是乔川了。
就在这时候，卫兵冲了进来。
枪口对准了胸口已经中了一枪的姚奚。
“再补一句，枪法还那么烂。”
枪法烂也好，好让他多说几句。
就在中佐一脸扭曲的想要再开枪的时候……
“喂，你怎么不好奇，为什么我来刺杀你，竟然还带冷兵器？”
中佐一愣，随后看到了姚奚的手上多了一样东西。
“我一个唱戏的，枪法又不准，带那个干什么……”
姚奚手里是一个已经拉掉拉环的手1雷。
“用它多好，小巧好藏，还能多带走你们几个人呢。”
他和中佐折腾那么久，不就是为了多吸引几个人上来。
得够本啊。
“不好，撤！”
撤退有用吗？没有。
姚奚把藏在袖子里的手1雷扔向了门口卫兵站着的位置。
人挤人的门口，根本无法好好撤退。
同时，牧也扑向中佐，把人带向炸弹落地的地方。
仅仅存在于后期中的爆炸声。
在所有人脑海中回响。
“卡！很好！！”
宁导很满意，刚刚这一幕很流畅。
未来世界的360度镜头，完美得呈现了他想要的一切画面。
在宁导反复确认，刚刚他想要的要素都拍下来了之后。
直接宣布一遍过。
这样的大镜头，这样丰富的剧情。
竟然能一镜到底，一遍过？
这是对所有演员的褒奖。
“让我们恭喜牧也、乔川的杀青。”
牧也第一时间爬起来去看乔川有没有伤到。
发现他眼神愣愣的，明显还没出戏。
也就推开一步，没有喊人。
让医护人员先看看，刚刚有没有受伤。
宁导也在旁边看，在医护人员确定乔川以及其他演员都没事后。
就直接给“阵亡”的两位发红包。
不是终端直接转账。
而是纸质的红包。
这是很久以前的传统了。阵亡的演员必须拿一个。
有去晦气的含义在。
现在这个传统依旧在。
只不过里面装的不是纸币了，而是一张纤薄的电子卡。
牧也的终端轻轻靠过去。
一笔钱就直接落入了牧也的账户中。
“不错，不错。最后那个镜头你是怎么想的？”
宁导也以为牧也会选择炫技一样的表达情绪。
结果竟然是直接开骂。
“讨好观众吧，我这个角色，悲情的部分已经够多了。整个剧的壮烈、遗憾、悲情、仇恨也够多了……想痛快一回。”
大家心里对姚奚的落幕有一千一万种想法。
可大家对于痛痛快快的骂人渣一顿，肯定一点意见都没有。
看着中佐被气得差点没等手1雷就去见上帝。
实在是太痛快了。
这还是他当了导演以后才有的感悟。
曾经的他注重的是角色本身，如今的他已经会在塑造角色的同时。
退出来，以宏观的角度欣赏这个影片。
以自己的角色行为，补全整个电影缺失的画面。
这一边，牧也在谈笑风生，语气轻快的解释自己刚刚为什么这么演。还有空把红包分祖丰几毛钱，沾沾喜气。
那一边，因为入戏太深，医护都检查完毕走人了，乔川还有点没脱离情绪。
这一边，牧也一连串的彩虹屁拍给宁导之后，正在磨宁导想要多拍一场戏，作为奖励……
那一边，乔川才终于出戏，整个人记忆回笼，看着牧也神情复杂。
“五场戏还不够？小张小林都没你拍得多。”
“那只是名义上没有……”
牧也嘀咕了一下，恰当好处的让宁导和旁边的副导演听见自己的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