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吧，”许菲把包递给她，脸上带着平和包容的笑意，“等你回来吃晚饭。”
顾安约她在北门对面的一家甜品店里见面，从家里出来后，她要经过一条长长的商业街。
十一月的天气还算宜人，虽然谈不上很热却也绝对没到寒冷的地步，她的身体却不时地在发抖，手心里已经密密麻麻地出了一层冷汗。
其实还是紧张的。
这一年来，生活中大大小小的磨砺，让她以为自己足够成熟，以为内心早就坚定地不会再引起一丝波澜，哪怕有一天要和他面对面，可是直到此刻，她不得不承认这是完全错误的。
毕竟以为自己很成熟，这种想法本身就是不成熟的。
陈希站在甜品店的门口，实在猜不出他约自己在这里见面的理由。
想不明白，她只好推门走了进去。
只扫了一眼，她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顾安。
啼笑皆非的心有灵犀。
他的第一反应，是笑了。
很多年以后，她始终描述不出那一刻的感觉，不是很久不见的陌生，不是想念许久的补偿，没有愤怒没有恨。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下意识地伸手按住了左心房，一半空荡，一半酸涩，那种感觉折磨得她几乎想流泪。
可她还是强颜欢笑地走了过去。
“你瘦了。”她坐下，一开口却是最无关紧要的一句话。
可她没有说谎，顾安比高中时瘦了很多，原本就清秀的脸此时此刻棱角更加分明。
“嗯，我家里人也是这么说的，来一年了，好像怎么也习惯不了的样子。”
她笑了笑，没有接下话。
“对了，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点些吃的，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冰淇淋？”
“抹茶的。”陈希开口，嗓子有些沙哑。
“好。”
他眨了眨眼睛，看起来很开心。
五分钟后，他拿着两个抹茶味的冰淇淋和一个巧克力蛋糕重新回到座位上。
“毕业的时候，我还欠你一顿冰激凌呢，这是补偿。”
“记性真好。”她也没客气，接过来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一直在盯着她看。
“我吃到脸上了？”
“没有。”顾安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
“你今天约我出来有什么事？不可能只是单纯地吃冰淇淋吧。”
“嗯，我总觉得，要和你说一句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
她明知故问。
“毕业聚会，天歌和你说的那些话，终究和我脱不了关系，她误会了我的意思，却偏偏连累了你，所以对不起，为她也为我自己。”
陈希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很久才开口。
“虽然我觉得你没有必要道歉，但是我接受。”
“你原谅我了？”
“如果今天出来，你没有旧事重提甚至带着宽和友好的笑容和我这个老同学叙旧，那我一定会拎包走人绝不停留，但是你没有逃避，甚至和我说了对不起，因为你知道当时那件事情确实让我不好受了，对于这一点，谢谢你的担当，所以我接受你的道歉。”
顾安的眼里闪过她不知名的汹涌的情感，很久很久，都没有隐藏。
“我总觉得你变了，比起高中。”
她淡淡地笑了笑，安静地盯着自己握着勺子的手，
“嗯，我变了，也该变了。”
NO.2
“为什么选择在甜品店见面？”
陈希走在他的右侧，这种并肩而行的感觉，真的久违了。
“你好像很喜欢吃甜的。”
他伸出左手挠了挠头，语气有些不自然。
“你怎么知道？”
“高三那一年，你的笔筒里一直放着糖和巧克力这类的零食。”
她不知道该怎么答话，只好沉默。
“你，为什么最后也来了A大？”
“没过第一志愿的提档线，被调剂过来的。”
她把眼睛转向一边，撒谎的时候，她总是没有办法坦然地直视前方。
“专业也是被调剂的吗？一直没听说过你对法学有兴趣。”
“嗯。”
陈希轻轻地应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也是到了大学，她才知道，长大和任性其实是彼此冲突的。高中的时候她还可以临时转理，可到了现在，纵使有再多的不情愿，她也必须安静地待在她丝毫不感兴趣的课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