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打定主意,她便打算离开,可下床的刹那,那个无波无澜的男人忽然反身一压,把她扣在了床塌和自己身躯之间。
“你过分了,不许多事。”
桓容这样说,仍旧是浅浅淡淡的。
姜夏又是个性子裂的,当即十八般武艺轮番而上,誓要摆脱桓容的桎·梏,去找楚怀瑜说清。
她出自这少年公子的修罗门,比谁都清楚,他要桓容死。
这样想着,姜夏挣扎得更加用力,可桓容真的不好惹,他只是轻轻锁住她的手腕,却叫人动也动不了,还一本正经说:“歇一会,歇一会。”
等你想清楚了不插手,我就放开。
“这是男人之间的事,你懂吗?”
姜夏偏过头。
“我只是不想有人送死。”
“你在意我?”桓容凑近,莫名就想贴在她耳边问。
“你想多了。”
她矢口否认,甚至闭上眼摇头,却在这时,那人凑近的唇,正好贴上她转过来的唇。
桓容是看不见,但也不傻,很快整个耳朵都烧了起来。
他愣神的瞬间,姜夏已红着脸跑了,做贼心虚般,落荒而逃。
可那一吻,还是叫人难忘。
她拍拍脸颊,仍旧死不承认。
怎么会呢?
不会的。
在那之后,她仍旧去找了楚怀瑜。也知道自己很过分,却觉得,既然她提前看到了结局,便要让这一世不同于上世。
楚怀瑜和桓容,不该如此。
出乎意料地是,那少年天子从从容容,似乎十分高兴地听她说,甚至于她口干舌燥时,亲手斟上一杯热茶。
姜夏便知不妙。
她定定看着楚怀瑜,问:“你听了吗?”
少年天子很坦率地摇头。
“我不想知道与他有关的任何事,只是你想说,我便“听”。”
“那如何肯听?”
“这样吧。”楚怀瑜忽然眯着眼睛笑了,“我教你写字,边写边听啊。”
原来,他从未忘却。
——等下次来,我教你写字。
只是这个下次,总错了时机,错了相逢。
姜夏应好。
天子之诺,一诺千金。
他也真的认真听了,越到最后,弯月般的眸子越发冰冷。
可握住姜夏的手,还是未变分毫,他环在她身后,十分有礼有节的一个距离,认真教她写字。
写的是他的名字。
听到那些他不曾知道的,心绪终究难宁,楚怀瑜冷了神色,再不复笑意盈盈,可当姜夏原原本本用这里的文字写出他的名字时,他所有难言的情绪又烟消云散。
其实承认自己错了并不难。
他肯听进她的话,一如几年前,那句众生皆苦,非我一人。
在姜夏的叙述中,他看到了不一样的桓容,也相信。
正是建立在对她信任的基础上,那些逆耳的话,也并不难听。
只是他的心终究波澜大动。
楚怀瑜仿佛看见,那些逝去的岁月里,桓容背后的伤,是某年某月替他所受,被朝中某方势力所伤,这些太多了,姜夏一点一滴告诉他,他甚至没记住。
印象深刻的,只有心口那一道。
为他的莲花细钉所伤。
他拿着桓容给他寻的武器,伤害桓容,还咬他。
这些年来,他一直恨他。
更像是一种习惯,在自己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拿出来鞭策。
他要杀他,只是不肯正视这样软弱的自己,只是觉得这些年所受的苦委屈,只是…因为无论他如何恨,桓容都在。
都不曾背弃。
他哪里想杀他,只是希望这个人彻底消失。
假死也无妨。
至少全了他作为帝王的面子。
他不得不证明,自己不是国师手底下的小废物,只是隐忍藏锋,如此才可服众。
帝王权术,从来如此。
到最终,楚怀瑜还是放下了。
桓容死不死已不重要,就像娶不娶那些妃子一样,这些从来都不是问题,当他拥有绝对实力时。
如今他虽坐拥天下,也还甚是年轻,无法面面俱到,无法稳如磐石,他还需要经年累月的积聚,一点一点囊括寰宇。
他知道,只是骄傲。
如今却愿意为一个人放下,这兴许是他最后能为她做的了。她以为把内力全还给他,甚至不惜自断经脉就两清了,可在楚怀瑜眼里,却是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