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老婆自己养_作者:关尼尼(106)

  他想写好一点。

  因为姜宜总是喜欢他作文写得满满的。

  虽然可能情书跟作文有点不一样。

  但是姜宜应该会喜欢一点点。

  一点点也够了。

  那时候的陆黎是这样想。

  后来大概因为天生中文就不太好,十七岁的Arno一直都没琢磨出很满意的情书。

  他总觉得这里写得不好,那里也写得不好,破破烂烂的配不上他的宝贝姜宜。

  可十七岁的Arno不知道,很早很早以前,他就已经给未来的自己写好那封情书。

  然后在某天一个极为平常稀松的日子,那封情书出现在姜宜面前。

  陆黎喉咙滚动几下,嗓音很低道:“是你。”

  不管是七岁、八岁还是十岁,甚至到了十七岁,他喜欢的一直都没有变。

  一直都是姜宜。

  陆黎稍稍压住了点剧烈的呼吸,他抬眼重复道:“一直都是你。”

  “所以我讨厌陈兆,讨厌宋子义,讨厌每一个喜欢跟你待在一起的人。”

  “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得巴不得全天下的人知道——”

  “……”

  半空中回荡的话听上去很强势,但陆黎却下颚收得很紧,整个人仿佛紧绷到了极致。

  姜宜没有说话。

  空气里很安静。

  陆黎也静了一会,然后喉咙动了动,偏头低声道:“我知道你……”

  他想说我知道你接受不了。

  但话还没说完,姜宜就抬头道:“为什么以前不告诉我?”

  他眼眶有点红,吸了吸鼻子像是没头没脑道:“我攒了四千块钱。”

  “啊?”

  姜宜:“给你买洋娃娃的。”

  他带着鼻音道:“你知不知道那种洋娃娃好贵,一个要六七千。”

  陆黎有点错愕地愣在原地。

  姜宜:“我已经好久都没有买拼图了。”

  “那款我很喜欢很喜欢的拼图零售的时候,我也没舍得买。”

  因为要攒钱。

  他红着眼眶喃喃道:“我把钱都攒起来,想送你一个最好看最漂亮的洋娃娃。”

  “但我有点点不太好 ,因为我选娃娃的时候偷偷选了一个黑头发皮肤很白的洋娃娃。”

  因为他觉得那个洋娃娃跟他一样都是黑头发的。

  他还知道了那种很贵的洋娃娃有圈子,好像是叫BJD,他以为陆黎像那些人一样在养着自己的洋娃娃。

  姜宜虽然不太懂,但是他还是想给陆黎买一个最好最漂亮的。

  沙发上的那个芭比娃娃脖子都歪了,陆黎也没舍得换。

  于是姜宜错过了好几款自己很喜欢很喜欢拼图的限量发售。

  陆黎喉咙动了动,一个猛烈而不可思议的念头冒了出来。

  他呼吸有点抖道:“所以……”

  姜宜吸了吸鼻子道:“所以你比拼图重要。”

  他轻声喃喃道:“喜欢拼图,但是更喜欢你。”

  喜欢拼图。

  但是更喜欢Arno。

  喜欢Arno要比喜欢拼图更喜欢。

  要喜欢得多得多。

  所以第一次做那种梦的时候就偷偷梦见了Arno。

  所以即使长大了不习惯被Arno咬,还是每天晚上挪到Arno怀里睡,哪怕第二天早上可能会被Arno偷偷咬脖子。

  所以生病了不敢告诉爸爸,但会第一时间去找Arno,难受的时候会像小时候一样习惯被Arno抱着哄着入睡。

  所以Arno做出了那种事情,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觉得恶心,是觉得Arno脑子坏掉了,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所以才会在那个停电的晚自习,闭着眼睛假装睡觉,在微微急促的呼吸声中允许Arno的慢慢靠近。

  “……”

  纯白色储物柜的柜门被人压住,压住它的黑发少年很白,偏着头被面前的金发少年用力吻着。

  姜宜几乎没反应过来,就被面前人压在柜门上,扣着他的手,低头微微发着颤吻了下去。

  唇瓣是滚烫的。

  金发少年低头用力地舔舐着面前人的柔软唇缝,笨拙而青涩地想要撬开姜宜的唇瓣,吮吸住软红舌尖,急切而热烈,不知轻重地甚至吮得都快肿起来。

  没人知道他激动得快疯了。

  喜欢姜宜不是一年,不是两年,也不是三年。

  是很久很久。

  久得陆黎做梦都不敢梦到这个场景。

  面前人吻得太深太用力,姜宜半仰着头,几乎喘不过气,眼睫湿湿热热的,眼尾泛着潮红,紧紧抓着金发少年的胸膛前的短袖,眸子里湿漉漉地全是水雾,有些打着颤。

  没人知道第一个吻谁更青涩。

  姜宜只知道在最后,陆黎埋头在他的颈窝里,抱着他,胸膛有点轻微地起伏。

  失神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姜宜喘息了好一会,才在微凉的夏风中感觉到自己肩膀上薄薄的短袖好像湿了一块。

  他有些愣然,低头伸出手抬起陆黎的头时,陆黎偏过头不让他看,好像觉得很丢脸一样。

  但眼眶还是红的。

  姜宜抬手,他吸了吸鼻子闷声道:“哭什么?”

  陆黎偏头:“没哭。”

  姜宜摸着他背后的伤,又吸了吸鼻子道:“行吧。”

  后来,陆黎听到面前人对他说,Arno,我们一起上A大吧。

  陆黎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比谁都知道姜宜对目标有多执着。

  姜宜的目标院校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顶尖大学。

  但市一中作为省重点,但也不能保证重点班每一个人都能上这样的顶尖大学。

  陆黎作为重点班的吊尾车学生,国内的名牌大学可以随便挑选,但是他如果想要在姜宜的理想大学就读热门专业还是有一定距离。

  他问姜宜,等到了A大,他们可以一起谈恋爱吗?

  那时的姜宜耳朵有点红,假装镇定地说当然可以。

  于是他把拳套锁进了柜子里。

  有一段时间秦斓看到陆黎桌面上那沓厚厚试卷就发憷,咂舌后又劝陆黎说万一真要考不上也没关系,大不了跟姜宜在一个城市读书,周末还是能一起见面。

  陆黎头也不抬写着题,对他说你懂个屁。

  他这是在争大学吗?他这是他妈的给自己在争名分。

  姜宜恪守规矩,说早恋就不早恋。

  上了大学他才能有名分。

  高三那一年,他们偶尔也会在宿舍和天台接吻,没有谁能看到,除了夏日的晚霞和冬日的落雪。

  他们好像跟以前一样,又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

  比如冬日的晚自习,陆黎会穿着羽绒服,翻墙到外头买烤红薯,然后放在口袋里捂着带回去给姜宜,到了教室,姜宜会偷偷地伸手给他捂手。

  又比如姜宜有时在课桌上帮陆黎批改试卷的时候,会偷偷在陆黎试卷上画一本正经的小人。

  陆黎很严谨地给姜宜画的每个小人起了名字,然后又低头在小人后面地画那种土得掉渣的爱心。

  最常见的是每周两人一起去旧教学楼值日的时候,陆黎总是跟在姜宜屁股后面,叨叨着让姜宜好好想他的名分。

  认认真真扫着地的姜宜头也不抬,总是说嗯嗯嗯给给给。

  陆黎蹲地上,像个委屈的大狗一样说什么时候才毕业啊。

  姜宜也蹲下来,拍了拍他的金色脑袋,心软地说很快了。

  时间远远比想象中要快得多,好似一眨眼,冬春又轮了一回。

  陆黎几乎是盯着日历过日子。

  看着日历上一张一张日历撕掉,距离高考越来越近,别人紧张焦躁,他则是神采奕奕,亢奋至极,好似恨不得能够一下直接撕到日历最后一张。

  就好似等着皇帝驾鹤归西的太子一样。

  只不过人太子虎视眈眈等的是龙椅,他虎视眈眈等的是自己的名分。

  谁他妈都不能拦着他跟姜宜要这个名分。

  于是那一年姜宜有时候半夜起来上厕所,都能看到陆黎坐书桌前开着夜灯刷着题,看见他起床,还摁着眉心低声问自己是不是吵醒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