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秦染将表格递给红十字的工作人员。
我躲在病房的角落里,像落魄的逃兵。
搞完器官捐献填表的流程,秦染去送红十字的工作人员。
病房里又只剩下我和顾深远。
“许亦如,你怎么又哭了?”
顾深远拧眉,十分的不悦。
我背对着顾深远,狡辩,“我没哭。”
“你的肩膀都在抽动,傻瓜。”
我忙抹掉眼泪,转身冲着顾深远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我才没哭呢!”
顾深远不信,他从床边的柜子上拿起纸巾递给我,“你总是这样,我怎么放心的下。”
“我就是这个性格,我不准你放心,你要看着我,不然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永远都成不了大事的。”
“你又犯傻了。”顾深远摇了摇头。
“我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包子,你不放心,就快点好起来,然后继续改造我。”我走到顾深远的身边,愤愤不平的看着他。
顾深远有些累了,说几句话就开始咳嗽。
他拍了拍床边,示意我坐下。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血管畸形瘤对不对?”
我惊讶,顾深远怎么知道的?
顾深远苏醒以来,我和秦染,包括医院的医护人员都一致的瞒着他。
主要是不想给他增加心理上的负担。
没曾想,他竟然已经知道了。
“我的母亲就是因为这个去世的,所以我很了解。”顾深远无力的握住我的手。
“不用费心思了,我不想化疗了,我只想我最后的日子过的有尊严,希望你能理解我。”
我可以拒绝吗?
我不想理解他,我只想他好好的活下来。
“我不要。”我反手握住顾深远的手,十分的用力,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尖锐。
“听话。”顾深远费力的安抚我,“我死之后,我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你,答应我,坚强一点,不要再继续这样懦弱了,好吗?”
我拼命的摇头。
顾深远给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交代遗言一样。
这样我感觉到了窒息一般的恐惧。
顾深远闭上眼睛,“我想睡会儿,帮我把床摇下去好不好?”
我看着顾深远的苍白的脸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般。
我轻轻的趴在顾深远的身上,呢喃道:“我等着你好了来娶我,我不准你说话不算话。”
顾深远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发,“我努力。”
-
夜幕降临,街上的路灯都亮起了暖色的灯光,整个城市都变得无比的温柔。
秦染提着晚饭来替换我。
要不是收到苏绍恺的短信,我还想在医院多呆一会儿。
我从这家医院辗转到了另一家医院。
苏绍恺在电梯口等我。
“乐知刚刚转入普通病房了。”他说。
我没去看苏绍恺,径直往护士站走。
我向护士问苏乐知的病房号,护士疑惑的看了一眼我身旁的苏绍恺。
“走廊尽头左边那一间。”护士说。
我道完谢,直接朝病房走去。
苏绍恺跟在我的身后。
护士一直在打量着我,可能觉得我是个怪人。
我站在病房门口,没有勇气推门进去。
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已经耗尽了我身体里所有的能量。
我的神经像是一根紧绷着的弦,再拉一下就会断了。
“只要等到合适的配型,乐知就会恢复得像正常小孩儿一样。”
我知道苏绍恺说这番话是在安慰我。
可我就是一句话都不想再跟他说。
我深深的明白,在苏绍恺的眼里,我不过时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
他用锋利的刀,一刀一刀的将我剖开,最终让我变得血肉模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我所有的丑陋在他的面前都展露无遗。
甚至,我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苏乐知知道,她的母亲是这样一个不堪的女人,她会作何感想。
不管我承不承认,苏绍恺已经将我塑造成了这样一个形象。
酗酒,和陌生男人有不正当的关系,堕落。
“你放心,我会利用一切人脉,给乐知找到合适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