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说得太对了!哎,古语曰,巾帼不让须眉,老夫信矣。老夫明日就做,决不让我妻失望!啊,我妻真我妻也!”说着,蒋元慈紧紧抱着他老婆蒋吴氏狂风暴雨般的亲吻起来。
“还有,”蒋吴氏推开蒋元慈说。
“还有啥?明天再说好不好?我都……”
“就现在说好,明天好做啊。”
“好嘛好嘛,还有啥你赶快说。”
“修池子先要想好,想清楚。不然,修起了不好用,就麻烦了。”
“咋整才好?”
“你看到过我们家那个打靛厂嘛……”
“打住!是你娘家,已经不是你的家了,不能再说我们家了,晓得不,我的老婆?你现在是蒋吴氏了……”蒋吴氏还没说完,蒋元慈就打断了她,嘻嘻地说道。
“不说我家,说你家?”
“不是,是你们家,不是我们家……不对,是他们家,不是我们家……哎,你看,你这一说,哎,我也整昏了……”
“好好,是我娘家是我娘家,对了嘛?”
“你现在是蒋家三少奶奶……”
“好,好,我是三少奶奶,我是三少奶奶,对了不?”
“对了。说吧,三少奶奶?”
“三少奶奶娘家那打靛池有‘洗料池’、‘泡料池’、‘打靛池’‘滤靛池’,……”
“哦,明白了!最高最大那个是‘泡料池’,中间那个是‘打靛池’,下面最小那个是滤靛池,旁边那个是‘洗料池’?”
“我夫君真是聪明!”
“那是!你也不看我是哪个!我乃双石桥蒋公蒋三爷是也!”蒋元慈操着川剧台白嘻嘻哈哈地道。
“嗬,给你点颜色你就敢开染坊!……”
“嗯,让我想想,那两根竹筒,一高一低,……哎,不是说,传男不传女吗?你咋弄得这么清楚?”
“这有何难?不是你巴心巴肝想做这个事吗?不声不响,你看这不……”
“啊,你就是我的贤妻,你就是我的师父,你就是我的恩人,你就是我的财神爷啊!三少奶奶在上,为夫这厢有礼了!”说着,蒋元慈拱手躬腰施以大礼。
“是吗?”
“是啊!”
“现在说得好听,过两天……”
“我对天发誓……”
蒋元慈还没说完,三少奶奶的嘴已经堵住了他的嘴……
腊月三十以前,蒋元慈亲自安排,把那几个跟班叫来,请了几个泥水匠,三少奶奶亲自指点,栽插了五亩蓝子,修建了三个大池的打靛厂,开了一条双石桥到打靛厂的引水沟。厂房虽然盖的是草,但收拾得整整齐齐,要样子有样子,要气势有气势。
所有一应事情都做好了,就只等明年开春。
☆、蒋元慈祭祖
蒋元慈背着装满了香烛纸钱酒杯刀头的背篼,跟在他老爹蒋维铭的屁股后头,天王寺庙子山老鹳山,挨班而序地跟祖先上坟——这是每年都要做的大事。每年的这一天,所有人家的当家人,都要备好一应的物品:香、烛、纸钱、挂山(挂坟钱)、银锭、冥布冥衣、酒、肉、果品、鞭炮,去祖先坟前,挂钱、烧纸、磕头,以示对先人们的祭奠与缅怀。于是,房前屋后,路边山前,凡是有坟茔的地方,便挂山飘飘,红烛闪闪,香烟缭绕,鞭炮叭叭,一片热闹。
蒋元慈绝对不是第一次去上坟,但表现得如此肃敬与虔诚,则绝对是第一次。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今年会是这样。每到一处,他都恭恭敬敬一丝不苟地挂好挂山,摆好祭品,点燃香烛纸钱,作揖磕头,口中还念念有辞。
或许人人都是这样?当他告别顽童,娶了老婆,成了家,有了自己的事业,并且取得一些成功,他的心里便自然而然地生出一些以往不曾有过的思绪。昨天的他是那么的顽皮,那么的任性刁蛮,那么的幼稚可笑,而今天,装在脑海里的,已经不再是那些不着边际的念头。他的背上,肩上,多了许多昨天不曾有过的东西,头脑更加高远,而脚步也更加扎实和沉稳了。
蒋维铭并没有感到吃惊。儿子的变化对他来说似乎早已是意料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