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_作者:西西特(110)

  “在隔壁村上房梁摔下来了。”陈雾的鼻子发红,“二楼不算高,可他就瘫了,那么倒霉。”

  说话的时候陈雾用力抿嘴,一条条细小口子就往外冒血珠。

  晏为炽拿了纸巾,丢掉换口袋里的帕子,又丢了,四处找明明就在柜子上的棉签。

  乱七八糟的杂音里,陈雾说:“我就没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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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气氛闷闷的,晏为炽把陈雾唇上的血迹抹掉,问他喝不喝水。

  “喝点。”陈雾动了动身子,“阿炽,我可以起来吗?”

  晏为炽给他倒水:“你腿上有伤。”

  陈雾说:“骨头没事。”

  晏为炽把水杯送到他嘴边,往里面丢了根管子:“祖宗,能不能躺着?”

  陈雾咬着管子喝了几口水:“那我明天是一定要下床的。”

  “明天再看。”晏为炽接了个电话,挂掉后问病床上的人,“你想他们晚年怎么过?”

  陈雾说:“就当没看到吧。”

  晏为炽面色沉沉的:“那两位违法,你要我这个遵纪守法的公民视而不见?”

  陈雾嘀咕:“……也判不了多久。”

  晏为炽道:“这你别管,只要你想,我来做。”

  陈雾摇了摇头:“不想有牵扯了。”

  “进去了也不会有牵扯。”晏为炽就差把一笔笔账讨回来写在脸上。

  陈雾说:“挺多事的,不想去想了。”

  不等晏为炽开口,陈雾就不着四六地来一句,“阿炽,你什么时候回伦敦啊。”

  晏为炽:“……”

  陈雾说出自己的忧虑:“我不知道要躺多久才能坐车,你不能在这里陪我。”

  晏为炽就着他用过的管子,喝掉杯子里的水:“怎么不能?”

  陈雾说:“耽误你学习。”

  晏为炽云淡风轻:“国外末流大学,混日子的留学生,不懂学习是什么。”

  陈雾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

  晏为炽差点就妥协了,他绷起下颚:“我不管。”

  陈雾不看他了。

  有些脏的头发被亲,接着是眼睫,鼻尖,干燥的吻一路落下来,停在他的嘴角,控制着力道亲了好几下,伴随一声低低的商量,“上网课影响不大。医生会跟我沟通你每次复查的片子,合适了就走。我这次吓到了,想亲自送你回首城。”

  陈雾答应了:“那好吧。”

  晏为炽牵了牵他身上的被子:“睡会。”

  陈雾闭上双眼。

  晏为炽凝视着他,考虑什么时候给自己安排心理师。

  还有救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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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为炽打开病房的门,走廊上的姜凉昭直起身:“炽哥,陈雾的行李不好找,没有贵重的东西吧?”

  “没有。”晏为炽把门合上。

  姜凉昭一只手抄在牛仔裤口袋里,中指的指甲劈掉了大半血糊糊的,前段时间他进公司了,接触的公务越来越多,应酬也越来越多,父亲的表扬,他人的赏识也多了起来。

  但他却喘不过来气,开始失眠,这次趁着出差任性了一回,脱掉身上的手工西装,摘了衬身份的名贵腕表,丢下一大摊子人扛着摄像机驾车跑到了小港,看看镜头下的世界。

  炽哥打来电话时,他人在海鲜摊上看几个摊贩打牌,没有犹豫就赶到了齐县。

  路上被炽哥的再三请求惊到了,导致他在现场忘了拿工具,直接用手刨土。

  指甲就是这么劈的。

  生平头一回体会到血液冲到头顶不顾一切,为的是发小的爱情。

  姜凉昭亲眼目睹炽哥踉跄着从车里下来,整个人像是已经到了死亡边缘,只吊着一口气。

  那口气是陈雾的安危。

  陈雾好好的,炽哥就好好的。

  姜凉昭觉得自己大概要很久才能忘掉炽哥跪在废墟的一幕。

  现在回想春桂那时候的猜测和自以为,不禁感到好笑。

  “以后学校再有什么外出活动,别让陈雾参加了。”姜凉昭提议道。

  晏为炽睨他:“因噎废食?”

  姜凉昭说:“总不能一直担惊受怕。”

  晏为炽屈指抠衣服上的土:“这也是情感组成的一部分,缺了就不完整。”

  说得理性且从容,却不想哪天自己出意外,陈雾无助又害怕。

  不知道会不会哭。

  肯定会。

  他可是男朋友。

  所以他还是尽可能的保护好自己。

  姜凉昭道:“刚才有个中年人来这边打量,跟陈雾有一点像。”

  当时他在事故地观察到了陈雾的视线,结合中年人的长相,基本就推测到了答案。

  陈雾是季家养子。那位才是他亲生父亲。

  姜凉昭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撩垂下来的额发:“会不会影响到陈雾的前程。”

  晏为炽看手机,杂七杂八的都来问他男朋友的情况,他选两个回:“影响不到,他连我都没靠,完全靠的自己。”

  姜凉昭说:“大巴上就两个学校,他们挨个去闹的话,余老的学生关注度高,如果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晏为炽冷嗤:“他们遗弃在先。”

  姜凉昭的眼里闪过惊讶,不是被人贩子拐走的?

  “那就没事了。”

  姜凉昭又说,“稳妥起见,还是送到足够远的地方去吧,比如你家或者我家名下的小岛上做苦力,年纪大了,磕到哪儿说没就没了。”

  晏为炽烦躁:“他不想我有动作。”

  姜凉昭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瞒着他就行。”

  晏为炽沉声:“我答应了。”

  姜凉昭愕然了一瞬,失笑:“炽哥,你们什么时候领证?”

  晏为炽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你炽哥做不了主。”

  姜凉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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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戴柯偷偷来敲门:“陈雾,是我啊,我来看你了。”

  陈雾靠坐在床上吃东西:“你进来吧。”

  戴柯听陈雾让进,就说明里面没其他人,他赶紧推门进去。

  一股粥香扑面而来,戴柯瞧瞧陈雾露在外面的部位包了多少地方:“你少吃点,上厕所不方便。”

  陈雾咽下瘦肉粥:“没关系的,有人帮我。”

  “你爱人嘛。”戴柯说。

  陈雾看过去,他没戴眼镜,眼睛眯在一起。

  “你到很后面才挖出来,很多人看到两个大帅哥在找你,更高的那位边挖边哭,自己都没发现。”戴柯笑着说,“他就是你爱人吧。”

  陈雾把小勺子放进了碗里。

  “真羡慕你。”戴柯脖子上缠了圈纱布,脸上几个创口贴,能走能动,他唉声叹气,“不像我,事发到现在,一个关心的电话都没接到。”

  陈雾怔了怔:“你家人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吗?”

  “我孤儿。”戴柯这三个字接得非常快。

  下一刻他就心疼地摸摸陈雾打石膏的胳膊,“超疼的吧,我运气好,受了点轻伤,你就要养不少天了。”

  陈雾说:“我也是幸运的。”

  “对哦,大家都是幸运儿。”戴柯挥挥手,“我来跟你说声,我先回学校啦。”

  陈雾望向黑漆漆的窗户:“都这么晚了。”

  “学校派的车到了。”戴柯说,“不止我,能走的都一起。”

  陈雾搅了搅温热的粥,言语中有一点要晚些时间返校的失落:“那你们一路顺风。”

  戴柯从兜里掏了个咬胶,咯吱咯吱咬着,口齿不清道:“课你别担心,我录下来给你。”

  陈雾道了谢:“麻烦你了。”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戴柯突然哑巴了似的,指着自己的手机示意电话联系,之后就擦着门边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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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半夜陈父陈母被几个陌生人赶出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