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遇没注意到氛围的变化,他完全沉浸在炽哥带来的突发状况里。
覃小姐起身,劲瘦而细长的手碰了碰黄遇的袖口。
黄遇抬头:“怎么不吃了?”
覃小姐细细捕捉他的情绪,查看他有没有不高兴,而他顶着长英俊多金的脸,无害的眼神。
“我们去外面吃。” 覃小姐温声道。
黄遇挑眉:“ok。”
“各位慢吃。”他拿了外套,搂着未婚妻离开。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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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雾收到了黄遇的信息,来试探他的。
黄遇:【你乞丐花瓶里的,七千万一株。】
陈雾:【是的吧。】
黄遇没回了。
陈雾翻了翻日历打给村长:“我下个月底回去。周五课少,请个假,算上周六周日。”
村长的身子骨好得差不多了,他正愁树苗放不了多久,就接到了小雾定下来的日期,立马就不愁了。
陈雾转去厨房: “你找一些信得过的老工人,把我家翻新一下。”
村长惊讶不已,那老屋前段时间才让明川修补好,小雾就要推了翻新,这……
“成,我明儿就找!”村长答应道,“每天包一顿饭,就在我家吃。”
“工钱我回去结,你帮着把把关,按照你们那样的弄就好。“陈雾发现米吃光了,他去叫晏为炽拆一袋新的。
村长忙应下来,村里也就老季家还是原来的样子,其他家早重新搞过了。
为的是让儿女逢年过节的时候回来能舒坦些,家门前的稻床都刷了层水泥,栽了城里买的花,有的更是在门上按了密码锁,高科技。
就连他家也装了太阳能跟锅。
“你回来的时候估计没翻新好,”村长说,“干脆住我那吧。”
陈雾朝卧室的方向走:“我会带朋友回去。”
“好好好,你大妈做了新被子给你,正好你们回来盖,走的时候捎上。”村长激动坏了,打算挂了电话就骑上小电炉去镇上买鞭炮。
“我带回去的不是女孩子,是男的。”陈雾说。
村长的心情顿时哐一下坠地:“啊?男的啊?真的就是朋友啊?”
陈雾微微笑:“不是,是我的男朋友。”
村长感觉自己在坐所谓的过山车,呼啦上去,呼啦下去,男,男,男朋友?
小雾找的是男朋友?
村长啪嗒抽了一口旱烟,他和大家伙一样盼着小雾谈个善良会疼人的媳妇,生一对儿女,过上小康生活。
这怎么就找了一个男朋友呢。
村长拿着烟杆在鞋底敲了敲,想到小雾这些年过得不容易。
也成,男朋友就男朋友吧,是个人就好。
村长重新打起精神:“那我先跟大家伙打个招呼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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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雾的石膏一拆,晏为炽就匆匆忙忙地返程,他下个月底要回来陪陈雾去老家。
在那之前就没办法回国了。
陈雾回学校上课,同学们都对他投以劫后余生的关怀,没有戴柯。他问了一个室友。
“戴柯这周就回来过一次。”室友哗啦哗啦翻书,“不用管他,最近他经常一出去就是几天。”
陈雾说:“可是他给我传讲课的视频……”
“让别人帮录的呗。”室友笑,“给钱就可以了,他会赚钱。”
意有所指,嘲讽之意明显。
陈雾没再与室友交流,他安静地上完了课回到宿舍。
戴柯的床铺在他隔壁,跟他头对着头,没少在晚上拉着他看屠夫系列电影,嘴里翻来覆去地念着“刺激”。
陈雾拿着自己的洗脸盆去水池接水,一直打不通的戴柯找他了,那头的嘈杂像是要从电流里传过来。
戴柯大着舌头:“陈雾,你回校啦,伤好啦!”
“你在酒吧吗?”陈雾关掉水龙头。
“什么酒吧,不是酒吧,我在酒店。”戴柯哼哼唧唧,“我一个人不知道吃什么,就随便选了家酒店,随便选了一对办酒的新人,拿五百包了个红包,装一方的朋友进来喝酒了。”
陈雾:“……哪个酒店?”
戴柯说了地址:“陈雾,你是不是要来接我啊?”
幼儿园被落下的小朋友,别人都被爸爸妈妈接回家了,只有他没人接。
“为了感谢你一直给我传视频。”陈雾说,“你在那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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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雾在校门口打车的时候,赵潜来电说马上到。
“潜潜,我要去接我同学。”陈雾说,“你别过来了,明天我们再逛街。”
“我都到了。”赵潜那边有刹喇叭声,“我先跟你去接人,完了再逛。”
陈雾“啊”了声:“你要和我一起去啊?”
“当然,”赵潜最近不知道又看了什么文包,霸总范儿十足,“你一个人乱跑谁能放心。”
陈雾:“……”
不多时,赵潜开着车出现在陈雾面前。
余盏开过一辆比亚迪,陈雾一辆,再就是赵潜这辆。
三辆三个颜色。
“人在哪儿?”赵潜给陈雾开车门。
陈雾说:“凯瑞酒店。”
“够远的。”赵潜利索地设置了导航,侧身帮他系安全带,“哥,你身上怎么总是这么香。”
“用的是阿炽给我买的沐浴露。”陈雾告诉她答案。
赵潜有点恍然,眼前晃过初次见他的片段,穿了件能当被子的军大衣,揣着袖筒,呆呆傻傻的。
没有多少准备没打草稿,赵潜就在这一刻,在车里坦白了自己当初接近他的原因。
陈雾听完说:“ 没关系。”
赵潜咳嗽着捏捏后颈:“你不怪我对你别有用心?”
“不要乱用词,谈不上。”陈雾轻笑着抬下巴,“开车吧,潜潜。”
赵潜下意识照做,陈雾刚才有些许领导的压迫感,能让人想象他开会的样子。
还是林科院的慧眼识珠。
赵潜在红绿灯口给伦敦那位少爷发了信息,也不管时间差会不会打扰他学习。
报平安比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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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到了目的地。
戴柯蹲在酒店楼下,伸了一根手指头在地上画圈,他比金秋那时候更瘦了,犹如风里飘飘摇摇的一片残叶。
陈雾一下车,戴柯就扬声问道:“陈雾,你有钱吗?”
“有一点。”陈雾踩着台阶上来。
戴柯头上兜着外套的帽子,帽子里还有个棒球帽,他还是漂亮的,瓷器一般,被什么抽空了生命气息:“那你能不能借我?”
陈雾说:“可以借你。”
戴柯瞪大了黑宝石般的眼睛,都没有犹豫,天底下还有这种人。
这种人,这样的人,怎么就没……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谈钱伤感情,钱可不能随便借,不然你借出去的,你子孙都不一定能要回来。”戴柯撇着嘴说。
喝多了,逻辑还是清晰的,酒量很好。
陈雾左胳膊的石膏虽然拆了,还是不能使多大劲,赵潜把戴柯扛了起来,轻松得跟扛了包面粉一样。
“美女,你肱二头肌好硬。”戴柯说,“练这么拼,没S曲线了哦。”
赵潜把他往车后座一丢。
“我吃饭的时候把牙套抠下来了,还没戴呢,我赶紧戴上去,一天要够二十二小时,为了一口整齐的牙齿,要整齐……”戴柯嘴上着急,牙套还在兜里揣着,他躺倒在座椅上面,脖子里的十字架在一片青紫里晃动。
赵潜飒爽一笑,用陈雾听不到的音量说:“帅哥,注意安全措施。”
戴柯也是笑着的:“谢谢美女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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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柯喝多了跟陈雾不同,他又哭又叫的不消停,还用爪子抓前面的椅背,野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