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茫然地交代完毕,等回过神时,南宫炎已经走远了。她心中不免失落,但更多的是狐疑复杂——现在回想起来,她总觉得南宫炎身上紧绷的情绪,像是巨大的悲恸。
然而当事人早已无暇去理会柴云菲的猜想,南宫炎一路疾行赶到了医院,不顾医生阻拦扑到了病房里。
宁卿卿安静地躺在床上,眉心惯常微蹙,脸色虚弱惨白。
心中不禁一痛。
追上来的医生宽慰他:“患者没有大碍,就是过度疲劳,最近又没有摄入足够的营养,一时血糖过低才晕倒的,休息几天就好了。”
南宫炎漫步经心地嗯了声,回答道:“知道了,我在这等她醒来。”
医生觑了眼南宫炎的脸色,把“这不符合规定”的叮嘱吞了回去,乖觉地推出病房,给他留出了二人空间。
南宫炎走到病床前,拽了把凳子坐下,牵起宁卿卿的手来。
掌心里纤细柔软的手掌冰凉,泛着虚弱的细汗。女人昏睡着,脸色苍白嘴唇干涩,额头上红肿了一小块儿,大概是晕倒的时候跌的。
南宫炎心疼地伸出手指,想替她抚平伤痕,却终究没有付诸实行。
他怕把她弄疼,也怕把她弄醒,而只有这时候,他才能偷偷露出自己的真实感情。南宫炎就这样坐了好久,贪婪地看着宁卿卿的眉眼,心头涌现出一句话来——
我明明是那样想拥抱你,却又不得不将你推开。
他正悲哀地想着,掌心里的手突然挣动了下,南宫炎瞳孔一缩,忙向病床上看去,正巧对上宁卿卿迷茫睁开的眼睛。
头痛欲裂。
眼前像是蒙了一层浓雾,即使睁开眼睛也看不清什么。宁卿卿努力对焦,结果又是一阵头晕目眩,险些再次晕过去。
她把眼睛闭上,小口小口地吸气,忍了好一会儿,翻滚的脑浆才稳定下来,记忆跟着一点点恢复,耳边的嗡鸣也渐渐减轻。
一个急切的声音,这才迫不及待地穿透重重迷雾,挤进耳朵里来:“宁卿卿,宁卿卿!你能听到我吗?怎么样?哪里难受?头还晕吗?”
宁卿卿刚刚苏醒的神经还迟钝得很,一时竟不能分辨、也不敢分辨说话的人是谁,只觉得这个声音喋喋不休实在迫切,不得不重新睁开眼来安抚一二。
朦胧的视野逐渐变得清晰,映出坐在床边的男人——是南宫炎。
视线彻底对焦之前,宁卿卿似乎捕捉到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惊喜。然而几乎就是在下一秒,南宫炎那焦急紧迫的深情,就仿佛幻觉梦境似的,随着她完全清醒过来,一起烟消云散了。
男人再次挂起温和客气到无法指摘的薄情面具,轻声问候:“醒了?还感觉哪难受吗?”
宁卿卿轻轻摇头,这一次没有感到头晕,只是觉得有些恍惚的虚弱。
对面,南宫炎露出松了口气的模样,安抚道:“那就好,公司最近工作繁忙,真是辛苦你了。”
他顿了顿,摆出一副为难的面孔:“可是公司打拼到如今的地位,根基不稳,周围群狼环饲。就如同逆水行舟,不能更上一个台阶,就会被残酷地淹没到时代的浪潮里。”
“这是你我一同创下的基业,相信你也不忍心让它蒙尘吧。”南宫炎说完,俯下身去在宁卿卿苍白的脸颊上印上一吻:“请你谅解。”
他这么说,意思是就不打算为她做主了。
宁卿卿听懂了南宫炎的未竟之意,觉得自己似乎应该伤心的,但是或许是实在太过疲惫,心中空洞茫然,竟没有掀起什么波动。
耳边,是南宫炎温暖的吐息,和轻轻呼出的承诺:“劳逸结合,明天是休息日,我们不加班,你想干什么,我都可以陪你去。”
南宫炎直起身,又温声补充了一句:“我是你丈夫,在我索取的同时,这是我应尽的义务,你不必羞涩推脱,错过机会。”
宁卿卿微微睁大眼睛望向南宫炎,狭长的凤眼微眯,看不清眸光感情。
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把递到手边的橄榄枝接了过来,小声说:“如果可以,我想要去一趟雾眉山。”
宁卿卿缓了口气,对上南宫炎不解的表情,郑重道:“我想要你陪我,看一次山上日出。”
这一次,南宫炎没有背弃承诺。尽管作为一个病人,这个要求实在有些任性过分,第二天一早,南宫炎还是带着宁卿卿偷偷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