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送的?余安稳吗?”
“你怎么还惦记着他?”想起棠未息之前还夸赞过余安稳长得好看,穆常影心里有点吃味儿了,“不是他送的,公司有个艺人代言了这款香水,代言商给他送了几支,那孩子用来借花献佛了。”
棠未息听得很不是滋味,“佛”是穆常影,“花”是香水,“那孩子”呢?
“你喜欢这个味?那我也来做个顺水人情?”穆常影说罢就要起身,“那香水还在我车上,我去取过来。”
棠未息立刻制止住他:“别,我不喜欢。”
“真不喜欢?”那回去就把它扔了。
“不喜欢。”叫“那孩子”那么亲密,他不喜欢。
穆常影重新坐下,张开五指穿插进棠未息的头发里,托着对方的后脑勺,低头印上那两片柔软的唇。
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两双唇贴在一起交缠出啧啧水声。
棠未息蹲得腿麻,身子一软坐到地上,顺势就偎进了穆常影怀里。穆常影搂紧他,用下巴蹭他的头发:“可是我喜欢你。”
其实并没有什么转折而言,但这句话就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棠未息像是从一场春秋大梦中清醒过来,他用手背抹了把嘴,从地上爬起来要逃,才想起这是在自己家里。
他无处可逃。
眼前这个人,曾说过没有喜欢的人,曾说过不会找伴侣,曾说过他是鸭子,可是现在却说喜欢他。
这样合情理吗?
可他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呢,明知不可能的事,却偏要在对方身上找希望。
穆常影顾不上棠未息在听到自己的表白后的反应,他蓦然起身,捏住了棠未息的肩膀。
“未息,你家附近是不是住了个疯子?”
“什……”
“女的。”
棠未息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穆常影是伏在他耳边讲这句话的,两人差不多是面对面的姿势,他面对着屋里,穆常影面对着屋外。
刚才为了吹夜风,屋子的门是敞开的,那穆常影现在看见的极有可能是——
“她站在那棵树下,盯了我们好久。”穆常影把棠未息箍在自己怀里,带着棠未息步步后退,而后用手肘将门顶上合紧。
棠未息的额头冒出一层冷汗,他抬手擦去,拨乱了额前的刘海。
客厅的日光灯又开始闪了,时快时慢,交杂着电流轻微的响声。
“她站在那里多久了?”棠未息问。他想靠在门板上以支撑自己脱力的身子,但他的双腿是软的,比在学校里跑完长跑还软,他只能被动地趴在穆常影身上,脸庞贴着对方的胸膛。
“多久?我们接完吻后,我就看到她在那儿了。”怀里的人颤抖得不成样子,穆常影试图扶起他,但他整个人软绵绵的,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
是因为那个女的而吓成这样?
他下午过来时就觉出这姑娘不太正常,这么一看,好像不止不正常这么简单。
正想着事情,头顶的日光灯突然熄灭了,整个屋子顿时陷入了黑暗当中。
棠未息条件反射地往穆常影怀里拱,穆常影微微弯下腰把人横抱起来——他似乎这样抱习惯了,这动作实施起来竟得心应手。
棠未息房间的门是掩着的,穆常影走过去用脚顶开,摸黑把棠未息安置到床上。棠未息搂着他的脖子,这下不仅是身体,连声音都是抖的:“常影,我怕她。”
穆常影在棠未息身边躺下,拇指指腹摩挲着对方的脸庞:“那你怕不怕我?”
覆住脸庞的手掌像温柔的安抚,棠未息抓住那只手掌蹭了蹭,说:“不怕。”
“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穆常影把棠未息的刘海向后捋去,然后把对方额头的细汗抹去,“你害怕的人接近不了你,而你不怕的人就在你身边。”
直到棠未息熟睡了,穆常影才起身准备离开。他帮棠未息换上叠放在床头的睡衣,下床想开窗给闷热的房间通通风,然而窗帘一拉开,他就愣住了。
他统共来过棠未息家里两次,上次过来时这窗子还好端端的,现在纱窗的位置竟被层层叠叠的报纸封住了,不留一个缺口。
床上的人蜷缩在被单里睡得极沉,床尾的台式风扇以单一的速度转着,吹出来的风不见得比屋外的夜风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