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吻我_作者:庄敬紫(5)

2018-02-09 庄敬紫

  不觉想起嵇泽,她和他相识的那一天。

  十二年前六月底的一天晚上,她初中已经毕业,中考成绩不好,上不了重点中学。

  家里每天鸡飞狗跳,并不是因为乔迦蓝的学习成绩不好,而是因为爸爸的桃色事件。

  爸爸妈妈陷入彼此的战争中,无暇顾及刚十五岁正青春期的乔迦蓝,也不管乔迦蓝是否在场,就会大开骂战,有时候还夹杂着对双方祖宗的问候。还好,经过长时间家庭战争的摧残和洗礼,妈妈的战斗力得以提升,不再只会哭哭啼啼。

  离婚拉锯战已打响一年多,对这阵仗乔迦蓝早已经习以为常,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装作与他们嘈杂的世界隔绝,但她的心和耳朵还是出卖了她,她时刻关注着外面的进展。

  以前他们俩吵架的内容主要围绕着另一个女人,妈妈口中的“狐狸精”。

  可这次不同,这次他们说到了两人离婚后乔迦蓝的归属问题。

  爸爸直截了当地说他不要,可以每个月给抚养费。

  不知是气话还是真的,妈妈大吼一声,“你别想和那狐狸精轻轻松松地双宿双飞,我也带不了,谁的种谁带走。”

  没人关心乔迦蓝的意见,似乎她是一个没有气、不会说话的东西一样。

  自感委屈和愤怒的乔迦蓝冲出房间,梗着脖子大叫一声,“我不是个东西!”喊完后以摔门而出来表达自己的无力与绝望。

  出门后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去,青春年少时不知凶险,她便一人溜达到了城边。

  悠悠荡荡似孤魂野鬼,她又冷又饿,但仍然倔强着不肯回家。

  孤身走在城外的路上,一个小姑娘很不安全。当时的小轿车不多,来来往往大多是卡车,有些卡车司机会冲着她吹口哨。

  乔迦蓝并不胆怯,只冷冷地直视前方,毫不理会。

  一座桥横跨大江,乔迦蓝坐在桥桩上,任风吹。

  她看见水鸟在江面上低飞,风儿吹起她的长发。

  那天她穿的是一件白衬衫,衣角也在风中飞扬。

  不知何时,天空开始落雨。

  雨丝绵绵落在她的发上,衣服上。

  乔迦蓝的脸上湿漉漉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和打火机,她用双手把烟抱住,点燃后,猛吸一口。

  青烟从她的鼻子里出来,很呛,她把嘴张成圆形,一张一合,像条鱼一样,吐烟圈玩。

  看着烟圈在风中飘散,乔迦蓝笑了,她觉得自己的样子肯定像条快要干涸的鱼,但没人愿意与她相濡以沫。

  “小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哥哥陪陪你。”陌生的男子。

  “你陪我跳下去吧!”乔迦蓝看着他笑,声音却是冰冷如刀。

  风雨越来越大。

  乔迦蓝头脑中闪过一幅幅画面,时哭时笑。

  两年了,爸爸出轨已经两年了,这个家就再也没有安宁过,更让她厌恶的是她曾亲眼撞见过爸爸和那女人在床上,白花花的肉体让她恶心。

  这两年她的成绩一落千丈,但并没人关心。

  现在连她也没人愿意收留,成了多余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天已青黑。

  她单薄的身子在风雨中摇晃。

  乔迦蓝摇摇欲坠。

  突然,一双手把她从背后用力抱住。

  冷不丁被人抱住,乔迦蓝本能地要挣脱。

  那双手不由分说地将她抱下桥桩,放到地上。

  乔迦蓝回头,背后是一个少年,比她高出多半头,长得好看,目光急切而纯净。他的衣服半湿,头发上滴滴嗒嗒往下滚水珠子。

  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小轿车,车灯闪着,车窗开着,驾驶位上一个男子看着他们俩。

  两个少年对视着。

  乔迦蓝嘴唇发紫,面容惨白,全身心都是冰凉,身子在抖。

  她定是被风吹傻了,脑袋昏昏沉沉,嗡嗡得一阵阵地脑仁痛,却还想在同龄人面前装出一幅酷劲来,现在连自己想来都拽得可笑而可怜,“你看江水在发光,坐在桥桩上面人就会飞起来,要不要试试?”

  少年看她一眼,双手感觉到乔迦蓝身上的冰凉,他快速跑回车里,拿过来一件外套、一把伞和一条毛巾。

  他打开伞撑在乔迦蓝的头上,拿起她的手将伞柄硬塞进去,把外套披在乔迦蓝的身上,用毛巾温柔而仔细地帮她擦头上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