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对,妈妈看婚姻问题时的角度是被动的。
“我理想的婚姻中,两个人在精神上是朋友,在肉体上是情人。”她微微叹道:“但现实的婚姻中,大多夫妻交流沟通不及朋友,亲密依恋不及情人,只是搭伙过日子的关系,把爱情过成了亲情。”
“刚好,我也这么想。”他说。
有藏族歌手在酒吧驻唱,独特的韵味和颤音,一个自由而美好的夜晚。
酒吧里的所有人都被这快乐的气氛所感染,唱歌跳舞,聊天喝酒,好不欢乐。
乔迦蓝接到了大王打来的电话,说有个孩子的事想问一下嵇泽。大王一直负责跟拍妇科病专家白玉莲老师。几个小组分开拍摄,但几乎每天都会与乔迦蓝取得联系,相互沟通。恰好大王这几天在拉萨。
自从他们在林芝分开后,将近有一个多月没有见面了,乔迦蓝叫他过来,在酒吧里聊聊。
不一会儿,大王来了,乔迦蓝站起来向他挥手,大王过来。
看见嵇泽也在,大王微笑着打了招呼。
彼此寒暄几句,谈起各自的工作情况,大王说到一个女患者,唏嘘不已。
女患者,名叫赵阿红。妇科隐疾折磨她多年,瘙痒难耐,找到了白玉莲老师。
一经检查,她患上了多种性病。
那里已经不成个样子了。
刚知道检查结果后,赵阿红哭个不停,说起来,她真是个苦命的女人。
老家在某省的大山里面,从小没有妈,家里姐弟三个,两个姐姐,一个最小的弟弟,她是大姐。
贫穷的家里再供不起三个人念书,而且这个家里缺个女主人操持家务,小学还没毕业的赵阿红,辍学了,守着家。
自小到大,她在那个家里扮演的角色不是姐姐,而是妈妈,所有的家务活都压在她稚嫩的肩膀上。
带妹妹上山打草,妹妹滚落山坡,摔成了残疾人。
爸爸身体也出现了问题,家里的情况更加糟糕。
弟弟学习成绩尚可,读大学需要钱,赵阿红出门打工,却被人给骗到了红灯区。
刚开始,她说什么也不肯接客。她知道,做皮肉生意,在老家人眼里是很脏的。
试着逃跑过,都失败了。
胳膊扭不过大腿,终于,在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她被一个相貌丑陋的中年男人夺去了第一次。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慢慢地,她成了她曾不齿的那种人。
她把挣来的钱一笔一笔记在小本子上,汇到家里,想着供弟弟上完大学,带爸爸和妹妹去看病,她还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在她的支撑下,弟弟读完了大学,却也没找到如意的工作,还是在老家的一个小公司里打工,每个月两千多块钱。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的事还是在老家被传得沸沸扬扬。
家人觉得被她连累,抬不起头来。
她就再也没有回过老家,却依旧把钱寄回去。
三十多岁,认识了一个瘦弱贫穷的男人,两个苦命人,私奔了。
两年后,赵阿红生了个女孩。
她的男人,病死。
赵阿红想找个人都不熟悉的地方,她流落到拉萨,做起暗娼。
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异地他乡生活,很难。
雪上加霜的是,孩子竟然患有先心病。
这个故事也让嵇泽和乔迦蓝唏嘘。
明天就要离开拉萨,嵇泽想了想,问大王,“赵阿红和孩子在哪里,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吧。”
大王说,赵阿红不肯住院治疗,也不愿透露她住在什么地方,可以打电话联系在外面见。
打通电话,赵阿红听明大王的意思后,答应带孩子来见他们。
二十几分钟后,赵阿红带着孩子来了,她是个瘦小的女人,头上围个大围巾,戴着口罩,甚是怪异。
嵇泽看她带的孩子,观察,听诊,是先心病,但不严重,做介入治疗就可以了。
赵阿红不讲话,但她的眼神令人揪心,有沧桑、有混浊、有无奈、有悲凉,还夹杂着一丝丝的希望。
就是没有一点快乐,从赵阿红的眼睛里,乔迦蓝看不出一点的快乐。
这个女人,尝遍了人间的各种滋味。
听清楚孩子的病情后,赵阿红的表情放松了许多,不过她还是匆匆地带着孩子走了,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
三个人从玛吉阿米洒吧出来的时候,漫天的星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