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自责、难过的情绪犹如鬼魅一般四面八方地朝着林瑞涌过来,林瑞愣是没有哭出声音,她压抑着自己的喉咙深处生理上的渴望,就如同这三年压抑着自己的想念和蠢蠢欲动的恨意一样,让他们无处可藏,最后只能从眼里逃出来。
在这世上,林瑞最最最亏欠的人就在跟前,可是她却连最后一面也没有去见。
终于,林瑞压下了眼眶想要泛滥不止的泪水,也从往事的画面中偷来一丝丝的勇气对上了墓碑上的黑白照片。
这一眼,林瑞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三年时间太久,久到她早已快忘了墓碑主人的面容。
这一眼终究还是来得太晚。
“外……公……”林瑞哽咽着两个字艰难地从口中脱出,“您的瑞瑞回来了……”
可她是回来了,却无法和亲人相认。
哭过之后,林瑞坐在墓碑旁边絮絮叨叨没有章理地讲着自己这三年的发生的事情,回应她的除了偶尔的几声鸟鸣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就转到了一点半,林瑞在日头正晒的时候藏在这里,怕的就是碰上别人。
几天之后就是秋老先生的忌日,所以她才会迫不及待地一下飞机就过来。
林瑞站起来扶着墓碑好一会儿才敢抬步往出口走去。
林瑞算来算去都没有算到自己会在这个时间点碰上秋玟和她舅舅。
她慌乱地随便找了个墓碑躲在了后面。
正文 第九十五章 信仰何在
“哥,你说你再晚两天走不行吗?等爸的忌日过了再走,非要急在今天。”秋玟带着抱怨的声音传到了林瑞耳朵里。
在时间的汪洋中,秋玟的声音比起三年前要嘶哑了一些。
但林瑞还是觉得亲切地快要热泪盈眶。
她摸着胸口按压住强烈跳动的心脏,继续在一旁做着偷听者。
“也不差这几天,我这研究上的事情还多着,今天必须回去。”林瑞舅舅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林瑞在一旁看着舅舅,还是一如既往的陌生。
“哎,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景琰这孩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瑞瑞都离开了那么久,还是固执的可怕。”秋玟叹息不已。
早些时候的天伦之乐,如今看来却跟赏赐一样,当时觉得理所当然,现在想想却觉得难得。
“也算他有点心,我们秋家可没有这个外孙女婿,想到他我就来气,可怜我们瑞瑞不明不白地就早早地和她妈团聚了,还有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林瑞舅舅顿在原地,扭头皱着眉望着秋玟,“你别再给那小子说话,我是不会原谅他的。”
“你就以为他容易吗?爸出了事,瑞瑞出了事,最心痛的除了他还有谁?一下子没了母亲,又没了妻子和孩子,这也就搁他能受得了,搁在一般人谁受得了?”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每年一到这个时候你就要跟我争,你们女人就是感性,他怎么不想想这些这些后果都是谁造成的?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你做了什么,该得不该得老天自然会有分晓。”
林瑞舅舅的一席话让秋玟闭嘴不谈,两人继续往前走。
秋老爷子的死,还有林瑞的死,连带着秋玟自己都不敢说和江景琰没有关系。
这也是她的一个心结,纵然她心中百般的去放下,可哪里真的能放下?
可是林瑞却被这谈话的内容惊地瘫坐在原地。
是啊,她在榕城人的眼里已经死了。
是个故人。
一个可以美化成为上了天堂的人。
林瑞已经成可过去式,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成为影坛上让人铭记念念不忘的人,就急促地离去。
除了满心的伤痕,她也什么都没有带走。
林瑞花了好长时间才从这种突然的意识里回到现实,而这时,秋玟两人已经走远。
但是她立马又陷入了另外一个疑惑的漩涡里。
江景琰的母亲也去世了?
他不是把人救回来了吗?
这种疑惑很快林瑞把它藏在了心底。
那个人的事情,她是一点一滴如今都不想知道。
林瑞是恨他的,但是却也无法对他做出什么报复的事情来。
深深爱过的人,纵然他伤你遍体鳞伤,纵然你恨他入骨,也不忍心伤他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