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舞蹈,恋爱_作者:豆荚张(70)

2019-02-14 豆荚张

  他只能用拙劣的方式拧着,不吃饭,拒绝跳舞,拒绝和自己的母亲交流……凡事小孩子能拿出来的办法,他都用尽了。

  直到华羲出现。

  华家和谷家世代有往来,在苏州时是邻居。华羲比谷佳小一轮,小时候性格内向,不笑也不言语,周围的大人孩子都嫌他太阴沉,不愿和他玩,唯有谷佳肯带着他。

  这年,谷佳北上嫁了关砚。嫁得不风光,不道德,连自己刚刚懂事的孩子也不接受。华羲自国外学成归来,便把孩子接过去带了。

  童年的谷羽,和童年的华羲很像。话少,不笑,不合群。华羲带着他,也不像许多温情的故事那样,事事温柔体贴,反倒常常透出一股折磨的狠劲。

  九岁那年,谷羽想转学。鼓起勇气对华羲说,被华羲一口拒绝。

  他居高临下,冷着脸,对他说:“你没有错,为什么要做躲避的人?从明天开始,抬起头挺起胸,谁再敢对你说三道四,再敢动你的东西,就打他。”

  转周,谷羽果真鼻青脸肿回来了。

  华羲给他擦伤、上药,问:“爽吗?”

  谷羽这才反应过来,爽。

  反抗,打回去,比自我惩罚爽多了。

  低着头畏缩痛苦了两三年的他,从这天开始,总算找到了别条路面对自己和别人。对华羲的信服和依赖,也从那一天开始。

  十二岁那年,他上了寄宿学校。谷佳不时游说他周末回家住,他年纪渐长,已经懂得自己的母亲那些年并不好过,对她和继父的态度都有所改善,嘴上答应了。

  等到了周末,却还是习惯性回华羲那里。

  便就这样,撞破华羲的秘密——华羲喜欢的是男人。那天的场面太过直接,他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都看到了。

  青春期刚刚来临,情窦初开并着性 欲的蠢蠢欲动,将那天的情境反复渲染。他怎么也无法忘记,华羲那双抱过他、为他擦过眼泪、上过药的手,掐着别人的腰,掐出深紫色伤痕的画面。

  他开始梦到华羲,梦到成为被华羲侵占的人。

  于是他一次也没有履行过给谷佳的诺言,每到周末就迫不及待回到和华羲的小家。起初,他小心翼翼检查家里有没有别人的痕迹,渐渐的,就探索得光明正大。

  后来的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他终于成了梦里那个人。

  那是爱情,抑或是更复杂的感情,他不知道。很长时间,他只是喜欢和华羲做 爱,每一次都隐秘地希望被谷佳发现。他一想到谷佳知道后晴天霹雳的表情,就感到快乐。

  他觉得,时隔多年,他终于也找到一个可以报复、惩罚谷佳那份道德罪责的办法。

  他很清楚,华羲非良人。

  彼时,他还是个无力的少年,华羲已经凭借卓绝的商业才能,步步高升,又独立门户。生意越来越大,社会地位越来越高,身边的人越来越眼花缭乱。

  一切都在谷羽的眼皮子低下发生。住小房子的时候,他还能撞破。后来华羲换了大房子,他连那人在家里哪个房间干着谁都不知道。

  十八岁,他主动求婚,并向谷佳出柜。

  这是他对华羲做出的最勇敢的表白,也是最大胆的要求,近乎威胁——谷佳大怒,要和他断绝母子关系,和华羲绝交。

  他以为华羲受这样的前后掣肘,会答应。然而华羲只是当他闹了小孩子的脾气,像给糖果一样,拍拍他,说“别闹”,塞给他一张卡让他去玩,“找谁玩都行”。

  他真的开始找别人玩,遇到过很多人。

  他也开始逃离,曾有那么一两次,他以为可以摆脱华羲了。可那都是幻觉,华羲对付人的手段信马由缰,有温和劝退的,有用钱收买的,也有用暴力的。

  “最恶心的,是直接把人据为己有。”谷羽脸上沾着几分冷笑,“那是羞辱我,嘲笑我。没有一个人能在他面前,还拉着我的手。他变得好像一个魔鬼,我每一次,都会被这个魔鬼抓回去。”

  可以说,十八岁以后,他们的关系陷入一种恶性循环。

  爱恨和恩怨纠一层一层叠上去,然后狠狠搅碎,又粘稠地、用尽全力地挣扎,最后融得看不出本貌,分不清成分。

  这些年里,他被确诊过各种各样的病,厌食症只是其中之一。

  “我只要一想到他,就恶心反胃。远离他,我惶恐,整天担心被他抓回去,然后我身边的人背叛我。反之,靠近他,我会恨不得去死。后来,我连舞也跳不下去了,舞台上出的错远远不止被曝出来那些,我觉得我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