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那粥里就不只有大米煮出的浓香,还有菜叶煮熟散发的清香。
李潇潇闭上眼闻着那菜粥香,不由感叹:“一会儿我一定要多吃点。”
楚秦难得没有对冷言讽刺,只道:“你最近都在家里吃什么?也不见你开火?”
“吃土豆片啊,方便面啊,这些可都是你为我准备的,不能怪我不开火做饭,等有机会我做饭给你吃怎么样?我会意大利通心粉,还会烤面包,抹上花生酱,很香的嘞。”
李潇潇自卖自夸,就好像面包和花生酱都是她自己做的一般。
而在楚秦的概念里,这些都是国外经常吃的东西,他一点儿也不稀奇。
楚秦不说话,李潇潇以为他不相信自己,马上强调:“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以后一定会做给你吃的。”
“恩,一会儿把粥喝了,把药吃了再睡觉,现在闭上嘴。”
楚秦觉得这个李潇潇的话很多,她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每次他来的时候,她都会拉着他说上好一会儿话,而他根本没有耐心听她说讲那些过往。
她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是国外有名的富人区,她和那些孩子们怎么一起玩耍,虽然她是黄种人,有人瞧不起她,但她并不介意,她大方好客,过生日的时候,不管是黑人小朋友还是白人小朋友,她都通通请回家作客,也不管他们平时对她怎么样,她都很热情地招呼他们。
她不是为了炫耀,只是渴望友情,渴望在与自己肤色不同,语言不同的国度,找到童年的欢乐,直到她父亲的事业破产,她在大学里不得不申请助学金……
楚秦安静地听她说话,从不插言,这让李潇潇以为他根本没有在听她说话。
所以她讲到最关键的时候都不再说,而且常常只讲那些她认为高兴的事,至于后来他们家破产以后是怎样的窘境,她没有提到。
楚秦总以为,李潇潇这样的性格,应该是没有遇上什么挫折的,否则她不会这样爱说爱笑,还爱吃土豆片。
只是每个人的成长经历,只有自己最清楚。
楚秦将粥熬好后,用绘有兰草图案的白瓷碗盛了,再放上同款的白瓷勺子,用托盘托着,端到了李潇潇的床边。
就在李潇潇要起身时,楚秦又叮嘱她躺下。
待他把碗放好后,他才亲自把她从床上扶起来,在她身后放了靠垫,让她可以靠坐在床头上,自己则亲自把菜粥端起来,用勺子喂她喝粥。
尽管李潇潇一再强调她只是感冒发烧,没什么大碍,但楚秦仍然坚持这么做。
李潇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总觉得这样体贴周到的楚秦是她不敢想象的。
她总以为他就是那样冷漠的一个人,他不会丢下她不管,但也绝不会对她嘘寒问暖,不把她赶出去,已经是她最大的奢望了。
如今她用这样的苦肉计却换来这样意想不到的效果,这真是她始料未及的,心中不免升起愧疚之心:
“楚秦,我是故意的,你不会怪我吗?”
“怪你什么?”楚秦轻轻用瓷勺舀起碗里的稀粥,让它自然变凉,再送到李潇潇的唇边,却听到女子从未有过的愧疚之声。
楚秦不是不怨怪的,如果不是李潇潇,他不会辛苦跑这一趟,也不会亲自下厨熬什么稀粥,可他不会真的把生病的她赶出门。
他做不到那样狠心,他也想明白了,李潇潇其实只是想要一个藏身的地方,或许她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两个人不再说话,气氛一时祥和,李潇潇享受着被楚秦照顾的细心与周到,楚秦也心甘情愿做着这样的事。
在他看来,李潇潇只是一个需要照顾的病人,仅此而已。
但他所不知道的是,一颗少女心正为他渐渐变得炽热起来。
“楚秦,如果我一直这样,你会一直照顾我吗?”
“你好意思吗?”楚秦抬起眼皮冷冷看一眼李潇潇,让那颗本已开始鲜活跳动的心瞬间像是泼了凉水一般,冷得透透的。
李潇潇撇了嘴,轻哼道:“如果是舒心,你肯定就愿意照顾她一辈子了吧?”
李潇潇不服气地抢过楚秦手中的碗和勺子,自己大口大口吃起来,她从来不想掩饰自己的不满,也不像装柔弱,只是生病了,她真的需要人照顾而已。
她想,等她好了,她才不屑被人照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