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擦一边嗫嚅，哭腔浓重地道歉。
“对不起，前辈，我……我太紧张了。”
好尴尬，怎么会在第一次见面的前辈面前掉眼泪。
在他擦拭通红的眼尾时，神色漠然的贺骞转身，走向摆在近处的摄影机。
当贺骞近乎完美的电影脸正对着观众，弹幕顷刻间变得疯狂起来。
然而画面中的男人幽深的黑眸里毫无波动。
他只是抬起手臂，将摄影机往左移了三十度。
画面立刻对准一片墨绿色的墙壁、格子窗，以及一大盆点缀在墙角的嫩绿的凤凰尾。
“？？？贺骞这是在干什么？”
“不是在直播吗？贺骞不让观众看的意思？”
“因为什么？小透明哭了？”
“等等！贺骞认识小哭包吗？”
“八成不认识，但是这个举动好奇怪。”
“嘘，别废话，有声音的！”
好奇的观众倒是没有立刻离开，反而越来越多。
这个举动非但奇怪，而且出格。
至少现场的工作人员都吓了一跳，这不是重大播出事故吗？！
藤椅上，莫念白皙的手指捏着纸巾，按掉脸上的泪痕。
再次睁开眼时，在雾气蒙蒙中，瞧见一个朝着自己走来的冷峻男人。
与那双轻易可以错以为深情的眼睛对视的瞬间，莫念似乎听不见周遭的风声。
虚化的背景白茫茫一片，只有男人立体深刻的五官与漆黑的眼眸。
格式塔心理学阐述了一种图景关系，在视觉传达时，有些人会成为绝对的视觉中心。
而除此以外的一切，不过是都是背景与衬托。
此时此刻的贺骞，对于莫念而言，就是绝对的视觉中心。
他像是被牢牢地吸引，不由自主地、身不由己地落在贺骞的眼睛上。
甚至看到眼底那片神秘感与未知的汪洋深海。
莫念刚哭过的大眼睛泛着红，眼帘都晕染了一片粉，眼底仍旧积蓄着薄泪，无辜可怜的眸光里有着清晰惶惑，像是被施了魔法，无法挪开眼神。
忘记说话，忘记反应，
甚至忘记呼吸。
一道声音提醒莫念此时正在录节目。
“贺老师？”
直播镜头被转开肯定不行，工作人员连忙上前打招呼，指着摄影机：“镜头。”
贺骞今天着一身黑色的衬衣长裤，冷峻的气质显得气场更加强势。
他徐徐抬眸看向工作人员时，后者自动就从他眼神中解读出了一抹被打断的“烦躁”。
贺骞淡声：“稍等。”
而后视线重新落到莫念脸上，尤其翩然染红的大眼睛。
工作人员觉得好像影帝看莫念的眼神，透着一些难以言说的特殊，似打量更似探究。
他不会看错了吧？
根据资料显示，两位嘉宾应该不认识。
莫念抿着唇，轻轻地深呼吸两下，声色柔和：“我好了。
随后工作人员将镜头重新对准两人，骂骂咧咧的好奇观众才得以安抚。
“妈耶，莫念的眼睛真的也太大了吧，好白好美好可爱的漂亮宝贝”
“我连做梦都不敢想我会有这么大的眼睛”
“漫画里的少年走出二次元了是么？纸片人原来真的存在！”
“难怪贺骞要转开镜头，妈的，狗男人要一个人欣赏宝贝！”
“呜呜呜哭唧唧的可爱宝贝我喜欢，红鼻尖红耳朵真的好让人有保护欲”
这么近的距离，莫念黑白分明的眼眸不由自主地缓慢转动。
纯净到极致的眼底缓缓浮现一抹清晰羞涩，视线焦点地从贺骞的剑眉与深眸上慢慢地移开，纤细浓密的睫毛微微下垂。
前辈的气场真的好强大，眼睛好深邃。
轻易就可以看得人心绪起波澜。
原来这就是顶级的电影演员么？
莫念从贺骞身上，第一次理解什么叫做生来就该万众瞩目的气质。
正当莫念捏着湿了的纸巾，不知如何是好时，听见男人客气且过分疏离的话语。
“你好，我是贺骞，很荣幸认识你。”
说话间，他将手中原本一直拿着的布条，不着痕迹地折进西装裤的口袋中。
莫念没注意到这个动作，慌忙仰起头，看向高高在上的成熟男人，才发现对方一直垂眸在看着自己。
他在极其强烈的压迫感中起身。
只是坐得太久了，一不小心一条腿又酸又麻，他不受控制地在惊慌失措地往下跌。
瞬间，一条有力的胳膊拽住了他修长的手臂，稳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前……前辈。”
莫念仰着软糯的脸蛋，玻璃般清澈的眼眸望向他。
贺骞扶着莫念坐好，表情一贯的寥寥。
场外了解贺骞的工作人员都捏把汗，生怕冰山脸的贺骞下一秒就说暂停拍摄，换个对手戏演员。
在被贺骞扶住时，莫念浑身僵硬。
离得太近，他心中打鼓，砰砰直跳。
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一直乱走神，现在他终于意识到面前的前辈有几千万的粉丝。
现在可能，就有几百万人在直播间骂他呢。
莫念吓得往老藤椅里挪动下，下意识地往后仰，慌乱地说：“前，前辈，您请坐。”
秀气修长的手指按住藤椅，
胆怯中努力地避免更多接触。
贺骞意味不明地挑起眉毛，松开他的手臂，落座于另一把老藤椅里。
莫念松口气，但是前辈的手放开后，刚才的触碰才越发鲜明起来。
尤其是被前辈手掌握住的位置，奇怪的开始有反应。
因为，前辈的手掌心很烫。
他垂眸，不自在极了。
而且，莫念始终提心吊胆地担心粉丝骂他，虽然他不知道会骂什么，但总觉得粉丝有一万个理由和一万种骂人的词汇。
莫念心慌意乱地努力看向成名已久的前辈。
复古的藤椅中，阳光从贺骞身后照耀而来，在黑色禁欲的衬衣上落下一角暖色。
光芒中和了他偏冷感的气质，让他看上去比站着的时候多了一丝暖意。
莫念盯着那一抹暖色，大着胆子，声音温润软糯，充满了敬意：“前辈，您好。我，我叫莫念。”
“嗯。”
贺骞的回应依旧是冷冷的，不带太多的私人情感。
莫念惴惴中，不知道怎么接下一句，只得保持沉默。
“谁看到贺骞刚才把那个布条塞进口袋里了？谁看到！”
“姐妹，我！其他直播里嘉宾都是直接放在桌上、沙发上，贺骞明明有地儿放为什么塞口袋！有猫腻啊同志们”
“我悟了大师！所以刚才贺骞转开镜头，其实是为了让小哭包可以缓一缓？”
“我靠，这么联系解读，我磕到了！”
“可是贺骞出现之后一直都好冷淡，完全看不出任何对小哭包的喜欢啊，哪怕一点点呢？”
“刚才动心的A肯定是贺骞，狗男人脸上拽得二五八万，心里已经高速公鹿狂奔了！口是心非”
“别扯淡，骞哥只是顺手将布条一放，什么也证明不了”
“节目组没公布AB是谁之前，哪种说法都不可信”
“可是B的波动太明显，而且都处于30-40之间的紧张波动，显然是小莫莫啊，可怜的家伙一定是被冰山脸吓坏了”
“贺骞快哄哄我们小莫莫啊！他都紧张死了”
节目开始之初，贺骞的粉丝明显占据上风。
短短几分钟时间，CP粉数量明显开始上升，和贺骞粉丝形成对抗之姿。
节目现场。
在莫念的视线中，一只男人味十足的手轻巧利落地拿起桌上的信封。
——原来桌上有东西摆着。
莫念感觉刚才前辈一出场，整个人都被攥住心神。
作为新入行的演员，跟出道十年的前辈比，实在是太稚嫩了。
他乖乖坐着，等前辈打开信封查看里面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