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只要一丁点儿料,就能在瞬间长成参天大树。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本就是件虚无缥缈又岌岌可危的东西,一年多的苦心经营所营造出来的形象,瓦解只在旦夕之间。
“蓁蓁,为什么呢?”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林源淇红着眼眶,好像随时会有珍珠滚落,她还是个对人性不甚了解的孩子呢。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却也是她能说出来的全部了。
周采樊的信既然她一开始就没拿出来,信上的内容她就不打算公之于众,人心不足,无论是信上表达出来的还是今天发生的,都是因为一字之贪。
的确,周采樊的遭遇值得同情,她对闵珈的感情和她的做法都无可厚非,甚至叶蓁蓁还有点儿欣赏她,不是每个人都能抓住机会,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但是她和闵珈在一起之后所表现出来的种种简直令人作呕,她生日,周采樊送礼物时表现出来的趾高气昂还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里,不过一条Tiffany的手链,她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的东西,偏偏周采樊看不清楚形势,果然是理念中的女人智商都会下降吗?
还有之后她对林源淇她们的态度,更是让叶蓁蓁不齿,迁怒是最下等的发泄方式,而且自己往往会成为最大的受害者,周采樊就是这么一步步把自己逼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一个人如果能在微末时保持向上的心态,在得势后亦温和宽容,最终才能成大器,想周采樊这样有了点儿小成绩之后就忘了自己初心的人,只会很快从云端跌落,摔得更惨,这样的人不值得别人有丁点儿的同情。
周采樊的悲剧是注定了的,不是在遇到她之后,而是在考进A大之后,她太迫切地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了,在这个充满了诱惑的城市,就算没有他叶蓁蓁也会有其他人让她嫉妒,甚至心生怨恨,这种嫉妒已经蒙蔽了她的心神让她分不清楚周围的人是敌是友了。
欲速则不达,这句古训是没有错的。
两个人之间一时无言,气氛稍显凝重,林源淇还在消化这一切,而叶蓁蓁突然就想到了这学期迎新的时候遇到的周伟,她还记得当时林源淇问了她这么一个问题,“蓁蓁,你说贫穷是什么样子的?真的就那么可怕吗?”
她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了,现在要是再有人问她这个问题,她大概会说贫穷的可怕之处不在于贫穷本本身,而在于对人性的扭曲。要是周采樊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这一切或许会变的不一样,说又知道呢?
吱呀——
叶蓁蓁反射性地回头,是戴琉璃回来了,她还以为会是覃兮。
“琉璃回来了。”看她那满头大汗的样子,叶蓁蓁正准备调侃两句,“蓁蓁,你快下去,呼——周采樊要见你。呼——”躬着身体,手扶着腰,一看就是缺乏锻炼的样子。
老师打叶蓁蓁的手机没打通,林源淇的也没人接,打给她她才知道是出事儿了,又一路跑回来叫叶蓁蓁,除了期末的体育考试,她已经好久没这么跑过了,可累死她了。
“蓁蓁,快去。”看叶蓁蓁缓缓站起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戴琉璃忍不住出言催促。
点了点头,先挪了凳子让戴琉璃坐下,“那我过去了。”叶蓁蓁起身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等等我,蓁蓁。”林源淇紧跟在后面。
“呼——”坐在门口的戴琉璃侧着身子,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直到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眨了眨眼睛,长舒了一口气,将凳子放好,也起身出去了。
一边儿下楼,叶蓁蓁还忍不住想周采樊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见她?
本想打个电话给老师问问情况,一摸口袋才发现她手机今天一直放在包里,要不然也不会不接电话了,林源淇跟她差不多,两个人一回来都在想周采樊的事儿,压根儿谁都没想起来手机这回事。
“蓁蓁,她想干什么?”林源淇面露警惕,好像周采樊要对她怎么样一样,叶蓁蓁倒是不太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就不相信周采樊还能出什么幺蛾子,除非她真的不想活了。
“阿淇,手机带了么?”
“喏。”虽然不知道这时候叶蓁蓁要手机干嘛,不过还是把口袋里的手机逃出来递给她。
“聪明的姑娘。”叶蓁蓁甚少夸人,这时候时机虽然不太对,林源淇还是有点儿窃喜,刚刚慢了一步,她就是在找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