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眼睛叶蓁蓁不敢直视，只得匆匆掠过，不过这掠过的一眼男人眼中的无形的锋芒都被叶蓁蓁尽收眼下。
他变了很多。
没有上去打招呼，也不打算当作没看见，叶蓁蓁现在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她看着男人的同时，男人也在看着她，两个人之间好像形成了一种奇妙的气场，时间就此凝固。
就在这时候男人动了，叶蓁蓁以为他要径直离开，结果男人像侧前方迈开了步子，对着的目标正是叶蓁蓁。
等她发现男人意图的时候，男人已经走到自己跟前了，要是这时候扭头离开，未免太过刻意，叶蓁蓁就俏生生地站在那儿，好像跟六年前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没什么分别。
依旧是青春逼人的面容，穿着米色的职业套装，脚下是一双裸色的高跟鞋，端看面容有种偷穿了大人衣服的既视感，再好好看看，她的气质驾驭这一身倒是毫无违和感。
“蓁蓁，好久不见。”男人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语气温和，好像两个人中间从来不曾有过这失落的时间。
叶蓁蓁突然想起了拜伦那句著名的诗，若我会见到你，事隔经年，我该如何贺你，以眼泪以沉默。
此情此景，眼泪叶蓁蓁流不出来，沉默更是不可能，叶蓁蓁犯难了。
“好久不见。”分开的时候没有说过再见就是陌路这种不靠谱的话，现在顾灼华主动过来打招呼，她怎么着也要回一句的。
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端看顾灼华的棋怎么走。
虽然她和顾灼华分开了，叶家和顾家的联系并没有就此斩断，两个人分开的时候是和平分手，没有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这么一想，叶蓁蓁也就坦然了许多。
“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谈谈。”顾灼华知道，他要是不迈出那一步，今天两个人就能在这儿站到天黑，除了找借口离开，对面的人不会再有一句多的话。
“我现在要上去谈点儿事儿，谈完之后就有时间。”叶蓁蓁有直视别人说话的习惯，对上顾灼华那双潋滟的眼睛，那些准备好推辞的借口好像都失了效。
“那我等你。”
叶蓁蓁恍惚间好像听到了这么一句，点了点头和顾灼华错身进了电梯，这是他第二次说等她。
两个人刚刚在一起的时候，顾灼华总是有忙不完的事情，经常打完电话的最后一句都是听筒那边传来的“等我”，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意识到等待的痛苦，就再没说过那句话。
她很少让顾灼华等，上次让顾灼华等好像是见家长那次，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距离这次已经过去近九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叶蓁蓁吐了口气。
叮咚——
到了。
没有告诉叶子斐上楼时候的小插曲，叶蓁蓁挥散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认真严肃地跟叶子斐就合约的内容进行商讨。
叶蓁蓁本来以为会是叶子斐派人跟她谈，谁知道是叶子斐亲自上阵，明摆着是要放水。
结束以后再看看时间，快到十二点了，拒绝了叶子斐留她吃午饭的邀约，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蹬蹬地小跑出了办公室。
叶子斐狐疑的看着叶蓁蓁慌乱的背影，这是佳人有约？
叶蓁蓁的朋友不多，现在还联系的估计就只剩下林源琪了，没必要这么慌里慌张的啊。
不过叶子斐也没多想，只当是叶蓁蓁有些什么急事儿，保不齐是工作上有什么事儿，毕竟她现在还没有在莱特站稳脚跟。
“蓁蓁我在对面的咖啡店等你。”这是两个小时之间顾灼华给她发的短信。
两个人的号码都还是原来那个，不知怎么看到那个这些年一直没有删除的号码和修改的备注，内心忍不住一阵阵的悸动。
“老公”，这是顾灼华亲自换的备注，不知道是她刻意还是无意忽视了这个号码的存在，她竟是从未动过删掉的念头。
而现在叶蓁蓁手指落在编辑备注的位置迟迟没有落下，干脆按黑了屏幕，眼不见为净。
只是她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她悬而未决的动作就是她悬而未决的心。
顾灼华啊顾灼华，我又该那你怎么办？
空荡荡的电梯里此时只有叶蓁蓁一个人，她干脆靠在电梯壁上，看着对面光亮的金属上她模糊的影子，叶蓁蓁又是一阵烦乱。
她不仅看不清楚自己的脸，更重要的是她看不清楚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