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知何时睡着了,舒钟意等肩头的重量越来越重,他的小少年睡踏实了,轻手轻脚把人安置稳妥,驾车回家。
住了几年的房子,第一次有回家的幸福感。
疾驰的车速彰显着司机的好心情,全然忘了之前的时光多煎熬。
连续七天,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
舒钟意加班加点处理完手头紧急的公务,下飞机后,按徐瑞发来的消息,在这里堵人。
在地下车库等待少年下来的时候,舒钟意很是忐忑不安,感觉时间比上辈子守在父亲急救室外还难熬。
担心少年避而不见。
忧虑少年翻旧账,不理睬人。
……
最紧要的是,如何哄得他家少年乖乖跟他回家。
胡思乱想了许多借口——搬宿舍,经纪公司单人公寓满了,他住的地方出行更便利……又一一否决,觉得全有漏洞,生怕少年的拒绝。
他从未这么害怕过一个人的拒绝,害怕这个词,第一次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望眼欲穿的等待里的,舒钟意焦躁得快怀疑重生前的抑郁症又要发病了。
看到少年和姬白勾肩搭背走出电梯,那一瞬间,他嫉妒得肝疼,恨不得出去打一架。
真是出息了,一把年纪了,越活越缩回去了。
从遇上蓝木木,仿佛回到了热血冲动的青春叛逆期,也难怪徐瑞会嘲笑他。
可这种感觉,打破了他死水一般的生活,感觉还不坏。
车停稳,舒钟意抱起蓝木木,在客厅迟疑好一会儿,才抱着人进了次卧。
打开光线柔和的床头灯,弯腰想把人放床上,少年还八爪鱼般缠着,不松手。
累得手臂酸麻,舒钟意才舍得掰开少年的手,蹑手蹑脚的给少年盖好被子,生怕动静大些扰了少年的美梦。
蓝木木安静躺着没几分钟,抱着被子滚了又滚,蜷缩成虾米状,漂亮的小鼻子发出轻鼾声。
关灯前,舒钟意鬼使神差掏出手机,拍下了蓝木木的睡姿。
回主卧后,左看右看,稀罕得不行,发给了唯一的好友徐瑞。
一秒后,他后悔了。
想撤回照片,已经收到了回复。
“你真禽兽!”
“不对,你这是禽兽不如!”
没给舒钟意说话,徐瑞的电话已经追过来了。
舒钟意不想接,肯定不会是啥好话,可是不接听,下次见面耳根也不得清净。
“有事快说,没事我要洗澡睡了。”
从小认识,徐瑞是一点都不怕舒钟意的冷淡,黄段子张口就来。
“怎么?洗冷水澡啊?”
舒钟意握着手机的手攥紧,本来没这心思呢,被损友这么一激,低头瞥了一眼明显有精神迹象的小家伙,语气冰冷之余,多了几分无奈。
“我挂电话了。”
“别别别——我这也是关心你,你这都旱了多少年的老黄牛了,明明十几岁时初生牛犊,火气那个猛啊,耕起田来,一个顶十个,怎么这几年……难道秦可给你整出心理阴影了?”
徐瑞没脸没皮的话里裹着浓浓的关心。
“你没事扯秦可干什么?多少年的老黄历了。”
舒钟意怔然,最近几次听人提及这个名字,如今听见已经没有少年轻狂时的刻骨铭心,也没有重生前的恨之入骨,仿佛只是一段过去的回忆,混杂着人生的恩恩怨怨与起起伏伏,渐渐褪去了鲜活的色彩,成了一段抛之脑后的曾经。
现在扯出来,琢磨一下,他居然有点认同古板的父亲。
青春叛逆期的自己,真是个神经病。
上辈子,居然跟秦可分分合合吵了十几年,以致父亲病危时,腹部受敌,栽了个大跟头。
“怎么不说话?你可别一提那家伙就挂电话——我真有正事。”
“给你三秒钟。”
“小家伙被黑的事,透露着古怪,我查了下,里头有秦可的影子了。”徐瑞说相声一般,语速飞快甩出一长段话,生怕电话挂断。
“你确认——?”
“丁豪新签的经纪公司是那家伙的老东家了,好巧不巧,经纪人正是当年他的助理。”
“你还在吗?怎么不说话了?不会是舍不得你的旧情人儿了?”
舒钟意迟疑了一下,“他怎么会盯上蓝木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