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进东不说话了。
陈也还想再问，刚张嘴——
“程进东。”
一道轻柔的女声从几人身后传来。
陈也转过头。
是王雯雯。
王雯雯明显是听见消息跑过来的，这会儿还在喘气，她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陈也。
陈也推了推没有反应的程进东：“去。”
程进东擦了擦鼻子，捏着衣角小步跟着王雯雯往一旁走了过去。
陆巡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饮料。
“东子脾气好，从来不打架。”陈也皱眉看着陆巡捡起来的那些砸的乱七八糟的饮料，“这是干嘛呢。”
“别担心，他有你。”陆巡捏了捏他的后颈。
陈也看了他一眼，皱眉，“我也不知道他——”
“你有我。”陆巡又接着说。
陈也啧了一声。
“面要冷了。” 陆巡笑着提醒。
等陈也一碗面吃完，程进东臊眉耷眼的进来了，脸色比之前还难看。
一句话也没说，问也不开口。
一整天下来整个人就像在太阳底下暴晒过后的空塑料瓶，颓的不行。
陈也不放心，下晚自习之后，直接把人提到了自己家里。
他还没开始问呢，老太太进来送水果，看着程进东不说话，刚逗了两句。
程进东突然就哭了，
陈也还剩一半的卷子在晚自习没写完，刚写个开头，这会儿吵的脑仁子疼，他‘啪’的一声下笔，说，“有事儿就说，别瞎嚎。”
程进东呆了一会儿之后，冷不丁开口：“我失恋了。”
“你什么时候恋的？”陈也纳闷。
程进东跳过了这个问题，接着说，“王雯雯拒绝了我，而且说以后都不要约她出去了。”
陈也看着他皱了皱眉，程进东脸上表情挺痛苦。
“哎呦，为什么呀。”老太太心疼的，
“她说她喜欢帅的。”程进东低声说。
“那你死心吧。”陈也说。
“瞎说。”老太太瞪了一眼陈也，“陈也你闭嘴。”
“东子丑是丑了点，但他心地善良啊。”老太太拍了拍程进东后背，“又老实又诚恳的，长得丑也不算缺点了，更何况也不算太丑，有鼻子有眼睛的，又不残疾，是吧。”
程进东马上又要哭出来了。
“行了老太太，你赶紧去睡吧，瞎凑什么热闹。”陈也指了指闹钟，“这都几点了？把电视关掉赶紧睡吧，等会儿我检查。”
老太太讪讪拍了拍程进东的头，转身先走了。
陈也又看着低头吸着鼻子的程进东，叹了口气。
程进东说的王雯雯拒绝他的理由说是喜欢帅的，这事儿不一定不是真的。
但真正的原因，程进东没说出口，估计也是真伤着心了。
手机震了震，陆巡发过来的消息。
——怎么样了。
陈也打字。
——还拧着呢。
陆巡那边很快回了个兔子抱抱图片，
这图片跟陆巡反差太大了，陈也差点笑出来，
也许笑出来了，正在哭的程进东忽然不哭了，扭过了头。
“你跟谁发消息呢？”程进东说着朝他手机屏幕上瞄了一眼，看完嘟了嘟嘴，“你俩关系越来越好了，”
陈也放下手机，拍了拍程进东的头，“别阴阳怪气，到底怎么了今天，跟我说。”
“你会一直是我最好的好兄弟吧。”程进东小声嘀咕，“我只有你了。”
“瞎矫情什么。”陈也皱着眉头。
“主要是那陆巡最近跟你走的那么近，我俩这关系你怎么排。”程进东说。
陈也：“……”
陈也心想说你俩还真排不上一队。
但这话可不能说出口。
不是陈也故意要瞒着程进东，主要是他自己也没想好怎么跟人说，就算是程进东，从小到大跟他亲的穿半条裤子的程进东，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让他排第二吧。”程进东主动说。
“行。”陈也利索点头。
“我手机没电了。”程进东擦了擦脸，“我玩一下你手机。”
“玩吧，我写会儿作业。”陈也把手机扔了过去，转身对着书桌，拿起了笔。
“你手机怎么还有密码啊？你以前不是从来不用密码吗？”程进东坐到了床上问。
“1234。”陈也看着题，随口报出。
他确实从来没给手机设个密码，嫌麻烦，这密码还是让陆巡帮他加的。
主要是那天看流星的时候，陆巡当时给他们拍了个照片。陈也觉得照片不错，就换成了屏幕。
老太太有时候会拿他手机看个时间，设个密码保险点。
等等——
他们那张照片。
“等——”陈也放下笔，回身要拿手机。
程进东死盯着手机，嘴唇微微颤抖。
屏幕解锁后，背景出现了一张图片。
是张照片。
照片上两人他都认识，只是……
程进东睁着眼睛直直僵了一分钟，大脑才运行过来，眼前是怎么一回事。
“你听我说。”陈也试图解释。
“你……你你你们……”程进东指着他的手指有点颤抖，“我……我们……好兄弟？”
“你们在亲……亲……”
“你声音再大点。”陈也拧着眉。
“你凶我？”程进东崩溃了。
“我没——”
陈也话没说完，程进东仰头就开始哭。
陈也瞪眼看着，不知道怎么办。
“怎么了？怎么又哭了！”老太太听见哭声，一边喊着一边推门进来。
陈也看着老太太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程进东还在哭，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按灭了。
“说啊，又怎么了？”老太太着急的拍了拍程进东的肚子。
“我……我高兴。”程进东哀嚎着回答。
“什么事儿啊，高兴成这样。”老太太好奇。
“我刚刚捡到五块钱。”程进东一边哭一边从兜里掏出了明天的早饭钱。
“这死孩子。”老太太给了他一大巴掌，顺手把五块钱给抽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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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程进东哭完自己擦了擦脸, 什么都没说，扯过被子连头带人蒙上了，只留了半条腿在被子外。
房间里忽然变得沉默, 像是被塑料袋封住，密不透气。
陈也拧着眉, 眼眶发涩。他好几次想跟程进东聊聊, 但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语言上，陈也向来是匮乏的。
就这么对着床上程进东鼓起的小被包坐了几分钟后, 陈也起身，按灭了房间里的大灯。
床上程进东好像睡了。
一小盏台灯在书桌上亮起来。陈也重新铺开卷子, 拿起了笔, 笔尖划过试卷，带起很轻的沙沙声。
不亮的灯光下, 陈也绷着脸, 试图用题目压制住复杂的情绪。
“快一点了吧。”蒙在被子的程进东忽然开口, 声音沙哑。
陈也停下笔, 看了眼时间, 已经一点了。
“你先睡。”陈也说, “我就写完了。”
“靠。”程进东掀开了被子，看过来的眼睛有些肿, “我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