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惊轻轻点了点头，扶着床边坐下，低头对着地板发了一会儿愣，突然开口问，“你还记得我当时问你，是不是还在因为外婆的事在恨我。”
陆巡没回答这个问题，他转身去倒了半杯水，放在了岑惊手边的桌子上。
“我知道你的答案，”岑惊握住水杯，纤细的手指微微颤抖，“因为我也在恨我自己，恨到甚至不愿意面对你……外公。”
“你说的对，那时候我只是为了减轻自己身上的负罪感才会……去看他。”
“我以为我忘了你外婆，直到……她又好像回来了。给我炖汤，给我织围巾，”岑惊再说不下去，哽咽着捂住了脸， “我……才发现我早就后悔了。”
陆巡眼里早红了一片，他艰难的抬起了手，最后终于伸手搂住了岑惊。
岑惊抓住了他的手，像是安慰陆巡，也是在安慰自己，“外公会没事的，相信妈妈。”
陆巡上飞机前给陈也发了消息，陈也算着时间，提前到了机场。
机场这边建了好多年了，但这块很偏，陈也也没来过，花了不少时间才顺利找到了国外到达口。
口子边已经站了不少人，陈也刚想掏出手机再确定一下陆巡的落地时间，廊桥里却开始出人了，一时间，旁边等着的不少人都挤了上去。
陈也只愣了一秒，立马也跟着往前挤。陈也蹭到最前面，口子里朝外出人出到一半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这会儿根本不是陆巡那班飞机的到达时间。
陈也只好又费劲的挤了出来，盯着手机上的航班到达时间看了几眼，确定好后，找了个刚刚空出来的座椅坐下了。
他是真来早了，离飞机落地还有一小时。对着手机干看了十分钟，陈也又站了起来。
根本坐不住，还不如站着等。
站着至少可以走一走，从左走到右，再从右走到左。陈也就这么溜达着，直到握在他手里的手机震了震，陈也低头看了一眼，是提示他关注的飞机已经落地的消息。
再等了十分钟，飞机开始下人。
陈也一眼就看见了从透明廊桥里走过来的陆巡。
陆巡是真的看出来瘦了很多，头上戴了一顶黑色帽子，单肩背着行李包。低着头往前走，脸上没什么表情。
“陆巡！”陈也喊了一声。
陆巡抬起头，有些惊讶，接着加快了步伐朝外走。
陈也跟着他的脚步，也往出口那边快步冲了过去。
两人几乎是撞着抱在了一起，相互用尽全力抱着对方，听着近在咫尺的呼吸，感受着切实的温度。
陈也再开口声音已经哑了，“我……我……”
“我也想你。”陆巡在他背上顺了顺，“又哭。”
“没有。”陈也闷着声音反驳。
“别嘴硬，”陆巡声音带上了轻松的笑意，“要我哄你吗？”
陈也身体僵硬了一瞬，接着脸在陆巡肩膀上蹭了蹭，跟着就抬起了头，一脸冷酷看了他一眼，“哄谁？走了。”
陈也说着抢过陆巡手上提着行李包，自己提着往前走了。
陆巡原地笑了笑，刚想跟过去，前面刚走了没两步的陈也又走了回来，一把拉住了陆巡的手，“走啊。”
陆巡反握住他的手，跟着他走。
陈也睫毛还有些润，眼角也红着，估计是在他肩膀衣服上蹭红的。
陈也注意到他的视线，不自然的偏了偏脸，低声警告，“别看了，我他妈没哭。”
“我哭了。”陆巡说。
陈也转过头去看他。
“你看。”陆巡指着自己眼睛。
陆巡眼角还真有点红。
“哄我。”陆巡倒还真说得出口。
陈也看着他没忍住笑了出来。
“开始吧。”陆巡说。
“行，我哄你……你……你……”陈也你了半天，也没憋出半个好听的话，最后只干巴巴的说了句，你别哭了。
陆巡还真吃他这套，心都软了半截。
“所以啊，哭就哭了，又不丢人。”陆巡在他还红着的眼角摸了摸。
“我没哭。”陈也立马说。
陆巡偏过头笑了。
陈也借着这个机会又仔细盯着陆巡看了几眼，蹙着眉开口，“你肯定没有好好吃饭。”
“我每天有没有好好吃你不知道吗？”陆巡对着他挑了挑眉。
陈也当然知道，两人每天都互相发着照片，陆巡喝杯水都能拍过来。
可照片只是照片，连视频都只是视频。跟真人杵在自己面前，亲眼看着都不一样。
那样没有温度，也不真实。
“你吃的那些看着都难吃。”陈也看着他瘦出的尖下巴就心疼，想了想说，“你以后跟着东子吃吧，他吃什么你吃什么，他最近又胖了。”
“嗯，好。”陆巡认真点头，“好的也哥。”
陈也冷漠看着他，“你最好一直这么叫我。”
“好的也哥，我们怎么回去？” 陆巡笑着又问。
“地铁。”陈也木着脸回答。
陆巡又开始笑，笑完伸手在陈也头上摸了一把。看着陈也瞪过来的眼睛，心里莫名轻松了很多。
从机场回市区，地铁要一个多小时，接着要转乘公交。两人到小区的时候已经傍晚了。
这是彭勇给陆巡找的那个房子，后来听说是彭勇一个哥们儿刚买的。
还是个新小区，看着条件不错。
陈也还没来这里看过，陆巡打开门，按开了墙边的客厅灯。
陈也扭头把房子看了一圈，彭勇找的没话说，家具看着都是新的，条件也好。
就是房子里莫名看着有点冷清，大概是因为除了房子里本身带的东西。陈也在房子找不到一点陆巡的痕迹。
看着这样的房子，陈也有点不舒服。
“你再等等。”陈也放下了手里提着的行李包。
“嗯？”陆巡刚脱下外套，回头看他。
“等几天，还是搬回去吧。”陈也说。
“搬回去？”陆巡愣了一下，“奶奶她——”
“我不想你一个人住在这里。”陈也打断他。
他一想到陆巡那天说他害怕他心里就不好受，陈也拧着眉，“我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我——”
“陈也，跟你没关系。”陆巡走了过来。
“是我的问题。”陈也说的很确定。
“行了，我们不说这个了。”陆巡说。
陈也看着他，还皱着眉 “我——”
陆巡低头吻在了他唇上。
两人很久没有这么亲密的接触了，湿热的，柔软的。
陈也有些急切的抓住陆巡的脖子，挤着他往前走。
傍晚的余晖透过窗户，错落在卧室床上，覆盖住了两人的明显已经乱了的呼吸声。
等到房间里沉重的呼吸明明停下，窗边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陈也摸着床边的裤子穿上，起身拿过床边的矿泉水仰头灌了一口。
“不去洗澡？”陆巡看着他穿上的裤子。
“我不洗，没弄我身上。”陈也说。
“那我去洗，你的全在我身上。”陆巡起身说。
陈也正喝水，直接呛的咳了两声，接着红着脸捏扁了矿泉水瓶。
陆巡笑着进了浴室。
陈也坐在床上一口气把瓶子里的水喝完了，朝着浴室喊，“小陆！还有水吗！”
“冰箱里还有。”陆巡在浴室回答他。
陈也起身想着客厅里那扇特别大的落地窗，还是穿上了短袖，走到客厅打开了冰箱。
冰箱里一览无余，除了冰箱隔层里摆着的水，就只有酒了。
陈也蹙眉看着冰箱里的样子，好半天才回过神，从里面拿了两瓶水。
等陆巡洗完澡，穿好衣服出来就看见对着两瓶水发呆的陈也
“喊你怎么不回我。”陆巡坐在了陈也边上，伸手在他脸上捏了捏，“去吃东西吗？”